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驯我》的主人公是沈忘殊祁澜,作者:桔桔,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所有人都要沈忘殊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是沈忘殊表示他的这个原因能说出来吗?他就只是馋对方的身子而已。
属性:怪力乱神仙君攻(沈忘殊)X唯物主义凡人受(祁澜)
《驯我》精选:
祁澜做了个古怪的梦,梦见自己在空无一人的小镇上奔跑,路灯时灭时亮,忽闪忽闪地像一双双偷窥的眼。
他跑过熟悉的街道,踩着一地月光跑进镇医院,门诊楼像被飓风刮过似地满目狼藉,所有诊室门都开着,像一张张黑洞洞的大嘴,呼出带着湿腐味道的气息。
仿佛听到无声的召唤,他马不停蹄地朝疗养院跑去,新建的大楼被一层黑雾笼罩,走廊里到处都是灰尘和纸屑,空寂的大楼里回荡着他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加快,空气中烟尘弥漫,鼻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让他产生了置身法医室的错觉。
祁澜跑到顶楼,发现丁欣趴在护士站的桌子上打盹,身上披着一层苔藓似的黑毯子,毯子上的丝絮还在迎风招展。
“丁欣?”他迟疑着靠近,伸手想敲桌把人弄醒,对方却蓦然抬起头来,护士帽下面露出一张苍老枯槁的脸,赫然是下午有过一面之缘的轮椅老头!
还没从小护士变身老病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头干树枝一样的手指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张开散发着腐臭味的大嘴朝他嘶咬过来!
祁澜从梦中惊醒,只觉胸口发闷,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他伸手按亮床头灯,发现他家狗子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表情问心无愧,好像在说“我就看看你死了没”。
祁澜把狗子推到旁边,伸胳膊搂住,然后把脑袋埋到对方松软的长毛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什么破梦,吓人……”
隔着一层毛,沈忘殊还是被他的鼻息弄得肚皮痒痒,他爪子一抬嫌弃地把小主人推开,发出同样的疑问:“什么破梦?”
戒灵眉飞色舞地给他概括了祁澜梦中所见,突出自己一石二鸟的苦心,看小祁警官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天知道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呢,说不定就PTSD,从此对丁欣和章嘉业敬而远之。
沈忘殊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痴。
“他当警察的会怕这个?”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就不能化个人形把事情缘由跟他讲清楚?”
这个世界灵气稀缺,天材地宝等闲难觅,他那点家当本来就毁损过半,用一件少一件,现在被戒灵假公济私填了肚子还不办正事,着实让人心疼。
【他当警察的会信这个?】戒灵把皮球踢回他脸上,振振有词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脑要一沟一沟地洗,现在小学生都不搞填鸭教育了,我们要潜移默化,让他自然而然地转变思想。】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沈忘殊对戒灵刮目相看,问:“你这一套是从哪学的?”
戒灵嘿嘿一笑,答道:【入梦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的记忆,学到不少新知识。主人你也要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啊!】
主人闻过则怒,没好气地让它闭嘴。
祁澜又把脑袋埋到他肚子上,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开,沈忘殊无奈地抬抬爪子,像哄小孩儿一样在他肩背上笨拙地轻拍。
祁澜被拍服帖了,鼻息渐渐舒缓悠长,沈忘殊撤回累得发酸的爪子,学祁澜揉他狗毛的样子揉了一把祁澜的头发,嗤笑道:“傻小子。”
上辈子到死都孑然一身,这辈子依旧单身狗,却有了舐犊情深的老父亲心态。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初夏接连不断的雨水不仅阻断了西良镇通往外界的道路,还渗透了祁澜家千疮百孔的屋顶,屋角有一处小裂缝开始滴答滴答地漏雨,漏得人心烦意乱,闭上狗眼也营造不出“画船听雨眠”的意境。
沈忘殊叹了口气,跳下床转了一圈,就近把自己的狗食盆叼过来接雨水,顺便叫醒戒灵,问了它一个沉重的问题:“你没看看这小子有多少积蓄?”
除了给自己做饭舍得用真材实料,祁澜在个人用度上极尽俭省,上班穿制服,回家汗衫短裤,衣柜里竟然还挂着高中的校服,不仅洗得褪了色,袖口的螺纹都松了。
虽说狗不嫌家贫,但是祁澜在本该青春张扬的年纪如此捉襟见肘,让铁石心肠的沈仙君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要唠这个戒灵可不困了,它嘚啵嘚啵如数家珍,把祁澜的境况扒了个底儿掉。
养母病逝之后留下不少债务,祁澜上学没花什么钱,还用课余时间到处兼职,节衣缩食省钱还债,毕业之后回西良镇当个小警察,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对生活质量不太讲究,每个月养人的开销还比不上养狗,就这样工作两年将将把旧债还清,帐户余额依旧是赤贫。
【他还欠着丁峻的诊费呢。】戒灵唯恐天下不乱地给沈忘殊上眼药,【这可都是为了主人您呐!万一丁峻挟恩图报趁火打劫,或者丁欣雪中送炭乘虚而入……哎哟这画面太美戒戒不敢看,防火防盗防嫂子,咱不出点力实在过意不去。】
不为别的,就为每天能吃到新鲜菜肉团子,沈忘殊就得想办法帮祁澜捞点偏财。
祁澜睡了个好觉,精神饱满地起床补漏,爬上房顶把瓦片东挪挪西措措,压了块塑料布暂时遮住缝隙,一看就是老修理工了,动作熟练得让人咋舌。
沈忘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讲义气地抬起前爪给他扶梯子。
祁澜被狗子看得有些难为情,拍拍手顺着梯子下来,自言自语道:“以后有钱了把房顶整个翻新。”
呵呵,沈忘殊看了看四周,觉得把房子整座推倒重盖比较靠谱。
他扑过去拱拱祁澜,提醒小主人每日一遛做个合格的铲屎官。
“好了好了,老人家还这么贪玩。”祁澜一抖牵引绳,“奔跑吧,大豆!”
沈忘殊:我咬死你!
今天狗子依旧撒开四蹄放飞自我,只是没去镇中心,反而跑向荒郊野外,朝莲峰山方向一路狂奔。
戒灵吃了一件天阶法宝,精盈气满,使出浑身解数寻灵探宝,至少要给主人来个保底一换一,免得主人再抱怨养它不如养头猪——猪肉都降价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年戒灵跟着沈忘殊走南闯北,没少干杀人夺宝的勾当,如今抖擞精神,化身不用充电的宝藏探测仪。
连着两场大雨之后山路湿滑泥泞,狗爪子踩上去都步步生花,祁澜艰难地拽着狗绳,一步一打滑,好说歹说也劝不回他家这只一意孤行的老狗。
眼看一身蓬松狗毛被泥水沾得打了绺,小主人耐心告罄,胳膊一横打算把狗子提溜回家。
沈忘殊灵敏地躲过主人的阻拦,往树丛里一窜,爪子连蹬带刨,朝他汪汪直叫。
祁澜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发现被刨开的泥土间透出一点绿意,在晨光映照下显得浓翠欲滴。
他捡了根树枝扒拉开腐叶和尘泥,瞳孔微颤,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极品帝王绿!】戒灵激动又得意,【看这成色,在土里埋的时间还不长!抛个光至少能换回一套房!】
“是不长。”沈忘殊抬起前爪挡住眼睛,不忍心看小祁警官一脸肃杀的神色。
镯子是帝王绿没错,却是个有主的,主人尸体都烂完了,从泥土中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骨,鸡爪子一样指向天空。
要搁上辈子,沈忘殊肯定直接抹了镯子走人,最多给尸骸念几句往生咒,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再想想祁澜的职业,他就知道这一趟白来了。
“这运气,没谁了。”仙君仰天长叹,心疼祁澜,更心疼他的天阶法宝。
岁月静好的小镇上突然出现一具无名尸,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派出所除了食堂阿姨几乎全员出动,在山脚下就拉起了警戒线。
小镇警察整天处理些家长里短,冷不丁遇上命案都有点头皮发麻,有胆小的已经到路边吐去了,祁澜脸色也不好看,不过还算镇定,跟顶头上司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收获众人同情的目光,连带沈忘殊都被安抚性地撸了好几把头毛,烦躁得狂甩尾巴,把泥点子甩出一个扇面。
遛狗遛出命案,这小青年不愧是传言中的天煞孤星,命途略惨。
所长听完汇报,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阴沉着脸表示得从市局刑侦队借人。
垮塌的公路还没修通,西良镇依旧是一座孤岛,市局让他们保护好现场,路通了就派人过来。
“赶上路断了谁也没办法。”所长拍拍祁澜的肩膀,没话找话说,“看那尸体白骨化的程度少说埋了二十年,不急这一时。”
“哦。”祁澜应了一声,压下心中的急切。
初生牛犊的小警察没被日常琐事磨光了锐气,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沉重打击,只好抱歉地看看土坑中的白骨,心里默念一声安息,终有一日让“她”沉冤昭雪。
沈忘殊沮丧地趴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尾巴,眼睁睁看着他亲爪刨出的手镯被装进证物袋,自己劳苦功高,却连个包浆也没摸着。
戒灵被这意想不到的后续搞懵了,不敢再哔哔赖赖,直到沈忘殊被按到浴缸里揉出一身泡沫,它才闷闷蔫蔫地挤出一句:【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咱也是从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的,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啊……】
“你要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沈忘殊把戒灵的原话甩回它脸上,整个狗泡在热水里,时不时用爪子撩起一串水花往小主人身上溅。
祁澜两条泥腿比他干净不了多少,为了省点电费他可以勉为其难地让对方进来共浴一缸水。
祁澜在沈忘殊低吠的抗议声中给他揉搓干净,拎出来擦干裹住,自己用莲蓬头草草冲去一身泥尘,出来给狗子做饭。
平时切个菜还要絮絮叨叨对狗弹琴的小话唠,今天一反常态地沉默寡言,神情萧索,一身晦气沉沉的低气压。
沈忘殊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一开始还以为祁澜被吓到了,可是看那意兴阑珊的小模样,他就算狗眼视力欠佳也能瞧出对方情绪低落。
消沉伤感,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祁澜是挺难受的,胸口酸胀,活像堵了一团乱麻,吞不下吐不出,呼吸哽涩,肠胃也跟着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源自他不愿意追忆的往昔。
十四岁那年,寻常的一天,他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铁钳般的大手按着他的肩膀,一脸凝重地让他节哀顺变。
十四岁的少年乳臭未干,他的世界既简单又贫乏,纯粹得像一汪清水,对纷乱的讯息难以消化。
派出所的叔叔阿姨轮番探望,人来人往,吵得人头晕脑胀,悲伤都成了机械化的本能反应,疲惫而麻木,只有当白昼过去,他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惊醒,摸着枕头上湿冷的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声如洪钟,会让他挂在胳膊上打秋千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天塌了一半,还有养母勉力支撑,他必须快些长大,让她不必那么辛苦。
然而他注定要不断地失去,即使竭力奔跑也躲不过命运的洪流。
高考出分,他的成绩西良镇第一,全市排名百名以内,老师同学都祝贺他即将鹏程万里,养母却油尽灯枯,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
她自知沉疴难起,主动签字放弃抢救,祁澜却孤注一掷送她到省城最好的医院,一个月的ICU让本不宽裕的家庭负债累累,最终还是人财两空。
弥留之际,养母流着泪握住祁澜的手,既欣慰又遗憾,用喑哑的气声叮嘱他——
走出去就不要回头,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祁澜第一次违背了养母的遗愿,毕业后回到小镇当警察,每天早睡早起,上班下班,遛狗买菜,生活清淡得像个和尚。
高中同学分散在五湖四海,谈得来的同龄人寥寥无几,小小的四合院残留着童年温馨的回忆,还有一条陪他长大的老狗慰藉日复一日的孤单。
他像个执拗的守望者,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虚耗着青春,徒劳地想留住无穷无尽的苦涩中一点虚渺的微甜。
原以为会这样平淡如水地生活到老,今天发现的尸骸却在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祁澜自己都无法理解,明明是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却轻易激荡起灵魂深处难以平息的震颤,冥冥中仿佛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让他本能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祁澜只是一个小小的片警,没有勘察搜证的权限,不过他在向上汇报之前拍了张照片,吃饭的时候把手机支在餐桌上,盯着那只手镯发呆。
沈忘殊:这玩意儿很下饭?
他以为祁澜的消沉是因为和一夜暴富失之交臂,暗中告诫戒灵下次不要那么招摇,刨什么帝王绿?还不如低调朴实的狗头金。
钞票会有的,他把前爪搭在祁澜大腿上,仰着头往他怀里蹭蹭,尾巴摇出了残影。
上辈子众星捧月目无下尘,这辈子绞尽脑汁哄慰区区一个凡人,他不仅没觉得委屈,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小得意。
别人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是做一天老狗舔一天主人,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心理障碍不复存在,撒娇邀宠无师自通,几下把祁澜哄得雨过天晴,抱着他的脑袋使劲胡撸,肉麻道:“豆豆真乖,你要能永远陪着我该多好啊!”
沈忘殊抖了抖毛,心想瞧不起谁呢?本座能给你养老送终。
他一时忘了自己是要鸠占鹊巢的,竟然开始认真地考虑要怎么广开财路,给他的小主人宝马雕车金玉满堂、煌煌赫赫生养死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