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亚那的蛇

现代都市原耽小说《圭亚那的蛇》的主角是沈琅沈穆青，是作者陈早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沈琅他是在十岁的时候见到了沈穆青，见到的那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了，他觉得沈穆青就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人。

属性：双商都优秀的年下疯批崽子（狼）x沉稳可靠的旧黑帮大佬（蛇）

《圭亚那的蛇》精选：

那孩子舌头烫得不轻，沈穆青的对话从对牛弹琴到牛都没法搭理他。不久，他把孩子安顿好，摸出手机想联系宋迟宋医生来，甫一解锁屏幕，神色一僵，大手一挥指示金川：“你联系宋迟，他让我给他的科研项目投钱，我把他删了。”

金川笑嘻嘻：“受不了他骚扰你就屏蔽呗，删联系方式这种事不是思春期Omega才干的吗？”聊天界面里蹦跶出红色感叹号，他脸面一僵，尴道：“他把我删了——草，就因为我找他点赞买打折哈密瓜？”

“那还是交代给陈伯做吧。”沈穆青把事情简单同陈伯转达了，回身问金川，“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看法。”

金川若有所思道：“他身上很多特质相互矛盾。”

“具体说呢？”沈穆青点头，显然对“矛盾”一词很赞同。

“我来之前觉得这小子一定是装傻，十岁的人，连话都听不明白。但刚才看下来——他像是个真傻子。那杯水热气腾腾，瞎子感受到热气都知道缓一缓，普通人怎么可能把开水灌进嘴里呢？他如果想装傻，撒泼打滚就行了，喝开水压根没必要。”金川分析到这里还头头是道，顿了一下，有点迟疑，“但是那个电击器有怎么解释呢？他用电袭击了我，说明他掌握了电击器的使用方法……”

“装傻还是真傻，都不能拿来形容他吧，我看他挺聪明的。反应敏锐，能感知情绪，会揣度他人的心思，还有很强的学习欲。你看到他的左手虎口了吗？”沈穆青举起手指，比划出一个范围，“有一块这么大的焦黑痕迹，已经开始蜕皮了。他应该是先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无意间发现这可疑作为武器，所以藏下来对付你。”

感情这小子没吃没喝躺在地下室里，还有力气电自己玩儿？

金川摸摸鼻子：“草，怎么会有人对自己做这种事？”

“就像你说的，一般人不会直接喝冒烟的开水一样。他之所以让你觉得“傻”，并非先天智力不足，而是后天常识缺乏。他听不懂人话，却能对曾经听到过的词语产生不同的反应——就像一个刚出生的、有较强学习欲的婴儿。”

“你的意思是他缺乏常识，缺乏到连开水不能直接喝都不知道的地步，这也太可怕了吧。”沈穆青的话确实让他模糊的直觉变得确切了，同时也加深了他的疑惑，“如果这崽子头脑正常，怎么可能没有生活常识？他难道是恒温箱里长大的？”

“这得请个接触恒温箱的人来看看啊。”沈穆青觉得金川虽然嘴拙，但直觉总是该死的很到位，笑了笑道，“是个怪物，宋迟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宋迟得了沈家传出来的信儿，像阵旋风一样从马路上刮进院子，从院子刮进屋子。实验室很近，他一身白大褂都没换，浑身散发出一股过度洗消的气味，就像一块从消毒水里捞出来的海绵。

“My sweet William，你说的小石猴在哪？”宋迟毫不见外地套上鞋套，敲敲酒柜，引得沈穆青和金川纷纷抬头。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取些自以为有趣又好记的外号，曾经因为叫金川金毛狗被打进医院，依旧不知悔改。这次的外号竟然让金川觉得有点贴切，不由重复了一遍：“石猴？”

“对啊，西游记，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宋迟为了照顾金川的文化水平，特意加了个注解。配合他轻蔑的神情，成功激起金川的怒火。

沈穆青按下了金川手里的烟灰缸，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宋迟上楼：补充道：“人在楼上，因为无法交流，所以有一定危险性，刚才情绪还不错，你先替他看看伤口。后续可以多做点检查，我觉得你会对他很感兴趣。”

宋迟撂下一声“谢了”，化身消毒水旋风卷上楼。他很相信沈穆青的判断，毕竟怪物和怪物之间的默契才非同凡响。

二十几年前，转基因技术像是普罗米修斯偷来的火种般降临。人们为自己能够随意切割水稻、小鼠、绵阳的基因，缔造出更能迎合人类需求的生物而沾沾自喜，科学界也就人伦问题争论不休。毕竟切割那两条纠缠不休的DNA和切掉手臂大腿不同，谁都说不准那些消失的靶点会不会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机关。

就在这个节点上，老天似乎要证明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微不足道似的，精神体时代到来了。

人类在漫长的进化旅程中被胁迫着了一条迂回盘旋的道路。

从第一只从热带雨林树干上落到地下的猴子开始，人类经历了百万年逐步挺直脊背，企图用文明束缚住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兽性。而如今野兽的习性卷土重来，从代代相传的基因入侵，以精神体这样的美名重新出现在了一批血统极为优质的Alpha和Omega身上。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肉食性精神体食杀同类这些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但不得不说，精神体的存在对于单个个体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有益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一现象的出现在政治家眼里是明争暗斗、推翻重构社会阶层的试炼场，在资本家眼里是赚取暴利的绝好时机，在科学家眼里则是远超他们数百年科研积淀的、人类目前一无所知的地狱。

毫无疑问，人类永远无法掌控基因。这种认知使大部分科学家悲观。

而就目前有部分血统已经开始人兽合一的情况来看，他们甚至无法预知百年之后，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是两脚人，还是四脚兽。

宋迟不才，也在科学家之列，自认为比保守派前卫，又比激进派冷静，领国家的钱为基因事业出力。

他推开房间门，眼神甚至没来得及捕捉到小怪物的衣角，就感到一阵劲风掠到了他面前。宋迟下意识后退一步身形晃动，双手横插，挡在自己的面部。躲避到底迟了一步，拳风擦着他的眼眶而下，力道带着明晃晃的杀意击在他的面颊。

“要是被这拳头砸中眼珠子……”宋迟这样想着，有些后怕。

“我草，狗崽子发疯了！”他耳边乍起一声怒吼，对方的下一次进攻似乎被什么力道阻击了。宋迟仰面跌在地上，烟灰缸落地的巨响和骨头砸上木板的咔嚓声从固体介质上很快地传到他耳内，刹那头皮发麻，心跳飞快。

宋迟不属于站着挨打的书呆子，脑子好身体棒。年轻时候，打架斗殴也没少参与，刚才只是输在毫无防备。他眼见对方没有工具，眼珠一转决定逃——道理显而易见，聪明人不和野兽厮杀。

他当即侧身翻过，把背面留给对方。小怪物并未因为烟灰缸的袭击停滞，飞快跃起，抱住宋迟的前胸，果断地拿膝盖顶击宋迟的上半身。

那孩子出手无章法，却保有野兽般的凶狠，和先前那个又乖又傻的小孩判若两人。双目赤红着，衬托眼下的青黑尤为醒目，刚刚接上的右手几乎要挣出白色绷带的桎梏，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牵制着宋迟。

那一瞬间，宋迟竟清晰地感到自己肺部扩张受到限制，因呼吸不畅而头晕起来。

“真他娘不是省油的灯。”金川快速掏出枪冲上台阶，抬手拿枪托砸到小怪物的额头上。趁对方因冲击后仰的片刻，金川抱住他的脖颈，撕狗皮膏药似地把他从宋迟身上拽下来，扭头冲宋迟喊：“快跑！”

小怪物手肘向后一击，金川早有准备，避过要害，趁机架住对方的手臂，在他耳边叫道：“停手，那孙子怎么得罪你了？他就是嘴欠点，医术还可以的！”

宋迟跑出几步，心里刚对金川滋生出似有若无的好感，就被这几句话气得一噎：“死金毛，老子没动他一根指头！”

小怪物的眼神始终直勾勾盯着宋迟，忽而扭过脖子照着金川的颈部狠咬一口。虽没能咬破重要血管，但刺激疼痛剧烈，金川闷哼一声，怒火上涌，眼底一片血色，毫不犹豫地拔枪顶到了小怪物淌血的额头上。

走道下传来了沈穆青的呼喊：“冷静！不要用枪！”

金川一愣，意识到自己刚才几乎要扣动扳机。刹那的怔愣被小怪物逮到了机会，他并不知晓枪械的威力，张嘴就咬住了枪口，脖子发力将枪甩了出去。

金川看到对方这通嘴咬枪的操作，人都傻了。这才明白面对野兽就要用野蛮办法，就像吓唬狼群，火把尖刀比原子弹好使，于是举起自己金属表带的手表照着他的头抡。

小怪物却像开窍了一般，闪身躲过，起身往宋迟的方向扑住，被金川揪住衣服，两人就这样难舍难分地滚下了楼梯。翻滚的方向受了老天保佑，滚得一路顺风，没磕到扶手台阶。金川转得晕乎，只觉得这小子身上很硬，骨头和肌肉都硌人。操他大爷，还真是石猴子。滚的时间有点长，他甚至抽空想了想石猴子的大爷应该是石头还是猴子。

总之，两人抱着从扶梯上往下滚，天旋地转，一路到了平台。

金川后背撞在平台地板上，忍着剧痛，打算先发制人。可还没发力，小怪物像是一滩软泥似的，瘫倒在了他的胸前。金川伸手把这家伙撇到身边，脱力地躺平身，眼帘中映入宋迟惊魂未定却带点得意的脸。

此人手上举着一根推到底的针筒，针尖还挂着一滴透明液体。

“有镇静安眠作用的肌松剂，医生有医生的办法。”宋迟伸手把金川从地上拉起来，又蹲下身端详着此时安静如鸡的小怪物感叹道，“他刚才好像不太正常，啊，简直太不正常了。”

他想了一会补充道：“他的眼睛不对劲——我需要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无论是伤，还是精神状况都很复杂。”

金川则是心有余悸：怎么会有人拿嘴巴去咬住枪口？万一走火呢？万一持枪者被吓到，本能扣动扳机呢？这简直就是卧轨自杀。

沈穆青受限于双腿，并没有参与这场厮打，但仅是旁观就足够震撼，仰头对宋迟道：“请你好好检查，我怀疑他和那项计划有关系。”

*

面对安静如鸡的小怪物，宋迟只恨自己出外勤的医疗箱不够大。

“这么说吧，他现在还在呼吸就是观世音显灵。”宋迟结束了简单的体格检查，不停往自己的蓝色病历本上写写画画，“有五处需要缝合，还有右手的重新复位，左右手都有电击伤，基本生命体征平稳，营养不大乐观。另外，我不是外科医生，给人缝针的水平还不如楼下的裁缝，你们最好快点找个懂外科的。”

“眼睛能看到的都不碍事，就怕他里面被打出什么毛病。”金川眼神心虚地掠过吊起的右手，贴心地为患者补充病史，“他和老狗打得挺凶。”

“我的眼睛又不是X光，里面的毛病要做检查看。”宋迟皱眉，平时工作远离临床，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种气人的外行请求了，“不过他呼吸心律、皮肤口唇都正常，起码这会儿没要命的病。啊——看看口腔，呦，这小舌头挺粉嫩啊，你们对他用刑啦？”

金川顺势看向沈哥，没在对方脸上看到半点羞愧，顿觉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没能把良心修到脑后，实在阿弥陀佛。

晨光从落地窗边移进，屋里弥漫的红枣小米味更浓郁、更缠绵。

沈琅洗漱完，睡眼惺忪摸到餐桌边上，把剥壳的水煮鸡蛋囫囵吞进嘴里，碾碎蛋黄的时候口腔发干，苦大仇深地瞧见热腾腾的小米粥，寻思找一个时机把它倒进垃圾桶里，再自告奋勇地去倒一趟垃圾，完美。

他不喜欢红枣的怪味。

因为这点不喜欢，他开始污蔑起红枣本身，私心觉得这种东西是小姑娘的专用补品，自己要是吃了就会阳气亏空。

金川坐在他对面呼噜噜嗦他从附近小摊上买来的酸辣粉，身体力行地告诉沈琅“成年人才有早餐选择权”的道理。

这家伙边高调嗦粉，对即将落进汤里的鼻涕严防死守，边跟沈琅追忆往昔：“当时你真的像狗一样——不是骂人啊！你一口咬在枪管上，我都吓懵了，要不是沈哥喊了一身，说不定我就开枪了。那支枪上现在还有你的牙印呢，哈哈哈。得亏当时是我，手稳心态又好，枪也听使唤，这要是一走火可就没你了。”

对这段故事，沈琅没有相关记忆了，但在金川的“反复温习”下，他几乎倒背如流。

有人吹牛比较务实，满世界地指点江山，沈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觉得长见识。有人吹牛天花乱坠，听起来至少不无趣，扩展想象力。

但金川吹牛像老太太唠叨，翻来覆去没新句子。沈琅不想听，笑眯眯把红枣扒进小碟子里，送到金川面前道：“金哥，吃枣子。”

“不吃这玩意儿，女人才吃。”

这点倒和沈浪想得一样。

“你全都不记得了？你当时肋骨断了三根，牙掉两颗，五条刀伤，最长的口子都缝了十几针。还自己玩电击棒把自己电了。哦对，右手断了——我不小心弄断的。一身淤青，宋迟还怀疑你脏器破裂了。”

沈琅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么点事，值得讲这么久吗？

他瞥见管家拿着花洒往后院走，连忙开口叫住对方道：“陈伯，金哥说我不能吃红枣，吃了红枣会变女人——早饭我就吃到这了，去上学了！”

陈伯的脸登时垮下，皱眉道：“什么变女人，金公子可不能乱教啊，小少爷还什么都不懂呢。红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含量都多，又营养又好吃。只给女人吃这种说法，我一个老古董都觉得太愚昧……”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会对小辈怀有汪洋似的博爱。

陈伯的孙子刚出去念大学，这种特质在他的身上变本加厉。整天就抱着营养食谱给沈琅做三餐，克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自然不容许别人对他定的“营养套餐”指指点点。

金川追忆往事的讲堂很快就在这一连串中西合璧的“红枣”攻势中土崩瓦解，并被冠以“愚昧”之类罪无可恕的头衔。

金川伸手捞过盘子，一口闷进嘴里，连核一起嚼烂了咽下去，气道：“小气，吃他几颗枣子能少长一块肉？我为了不影响这小子分化，最近信息素抑制片都当糖吃，再来个一年半载，我就能彻底戒断性欲了。这谁来赔给我？”

有研究表明，未分化的孩子进入准分化期接触到的信息素对他的分化结果会有很大的改变。有5%左右原本有能力分化成低端血统Alpha的孩子会因为吸入过量Alpha信息素，分化成Beta，甚至Omega。

因此在准分化期间，家里的Alpha成员往往会使用大量抑制剂，或者干脆出差出远门，规避对孩子的影响。

沈穆青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考量，年初参加了一个赴俄康复训练，没和别人商量就火急火燎地出国治腿了。而金川作为Alpha，血统不如沈穆青，但也不差，还有自己的精神体，被列为目前小少爷分化道路上的头等威胁因素。

金川私以为觉得没必要，科学家尽会拿那百分之一二三四的个例说事儿。自己当初连什么叫准分化期都不知道，乌烟瘴气的地方长起来，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再者说，就冲这小子的体格也犯不着担心，分化完要不是Alpha，他随这小子姓算了。

沈琅眼见红枣和废话都消失在了金川嘴里，心里偷乐，嘴上还劝架：“大清早都别着急上火，一碗粥的事。我快些吃完还要赶去学校念书。Alpha也好，Omega也好，知识都是第一生产力不是？”

金川睨他，骂了一声滑头，提起书包去门口换鞋。沈琅习惯他的急性子，叼上一片全麦面包，两脚蹬进球鞋，跟在金川后边出去了。

两人先后坐进车里，金川插进钥匙，引擎还没发动就听沈琅问：“昨天沈穆青给你打电话了吧，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把腿完全治好呗，国外医疗发达点。”金川从后视镜看他，“他打电话不就那几句话，还好可以之类的，之后都在聊工作，说了你越也不大明白。”

沈琅垂下眼睛，有些委屈道：“他的腿在国内恢复不行吗？明明手术都是让人家来我们这儿做的……”

金川被前面那辆婆婆妈妈的标致拖累，吃了个82秒的红灯：“我看他就是前几年太累了，找个机会去休假。国外满街都是漂亮姑娘，身材全都这个样。”说完他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个葫芦。

沈琅顿时觉得嘴里的面包没滋味了：“你去过？”

“当然了，等暑假带你半个护照去一趟，让你感受感受国外的风情。”金川嘴巴一开合就签下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沈琅也很识相，点头“嗯”了一声，没当真。

又开了一阵，金川终于被早高峰消磨掉了全部耐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机动车道，拐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企图寻求更近的、不堵车的新路线。没开十几米，迎面过来一辆面包车，完了，五六米宽的巷子彻底堵上了。

看着到校时间将近，金川眼神带愧地打量沈琅，发觉对方似乎压根不着急，又开始和他扯皮：“我想染个头发，就你头上那种奶奶灰的。”他也是堵车等得太无聊了，发现沈琅前额的几缕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染成了灰白色。颜色清透，看上去却一点不轻浮，反而显得特稳重。

“我这不是染的，天生的。”沈琅顿了一下补充，“最近长的。”

金川想了想，自己发育那会儿身边的人都说说他的眼睛会在夜里发金绿色的光，大受启发，手拍额头恍然大悟状：“是不是和你的精神体有关啊，灰色的动物——会不会是灰狼啊，难怪你叫沈琅。”

拙劣的谐音梗笑话实在很难激起沈琅的共鸣，他板着脸玩笑道：“请保证您的双手都抓在方向盘上，驾驶员同志。不然我会考虑取消您接送我上学的资格。”

金川气笑：“我他妈求之不得。”

车稳当停到了学校附近的停车场里，距离早自习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分钟。沈琅俯身拎起书包拉开拉链，摸出三份试卷，抽出黑笔献到金川面前：“月考成绩单，签个字。”

金川自己成绩不咋样，以己度人，总觉着沈琅也不是爱学习的主儿。握住黑笔立即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仿佛拿到尚方宝剑，圆滚滚的笔珠就可以砍掉那些不聪明还不努力的小脑瓜。

他挺胸抬头接过成绩单，正想搬出祖传的教育学台词“不读书娶不到媳妇”来，打眼一看，立即被成绩单上的年级排名震住了。

“好小子，年级第二啊。”金川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忙不迭收敛起自己的诧异，“咳咳……还有进步的空间，你们年级多少人？”

“一千二百多？还有些艺术生什么的，大概一千三。”沈琅已经在为自己与上课铃的赛跑热身了，敲敲手表示意他快点。

“你看，你这其他几科都有99、98，只有英语96，你有点偏科啊。”金川拔笔盖的手微微颤抖，嘴下死犟，签下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沈穆青”。

沈琅直接把试卷往兜里一踹：“粗心了，选词填空，少加个s。”

金川上学的时候英语就学得稀碎，现在退化到问他字母有多少个，他也得在24和26之间犹豫一下的程度。要不是之前买了苹果手机，连“apple””banana”都分不清，更不可能明白完型填空是啥。

但此刻，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一天到晚粗心大意的，我读书的时候从没忘过，行了，下回记得。”

话没说完，沈琅已经跑没影儿了，一肩支楞着书包来回摆动，宽大的校服在急速奔跑中颇为碍事。他艰难地调整自己地重心，活像只小猴。

“几点放学来着？”金川在他身后追问。

“大概五点吧，迟点也行！”沈琅的声音破风而来，精准落入金川的耳朵里。

每每这时候，沈琅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是有点做古代游侠的天赋，千里传音，飞檐走壁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最近要搬宿舍，囤一段时间稿

晨光从落地窗边移进，屋里弥漫的红枣小米味更浓郁、更缠绵。

沈琅洗漱完，睡眼惺忪摸到餐桌边上，把剥壳的水煮鸡蛋囫囵吞进嘴里，碾碎蛋黄的时候口腔发干，苦大仇深地瞧见热腾腾的小米粥，寻思找一个时机把它倒进垃圾桶里，再自告奋勇地去倒一趟垃圾，完美。

他不喜欢红枣的怪味。

因为这点不喜欢，他开始污蔑起红枣本身，私心觉得这种东西是小姑娘的专用补品，自己要是吃了就会阳气亏空。

金川坐在他对面呼噜噜嗦他从附近小摊上买来的酸辣粉，身体力行地告诉沈琅“成年人才有早餐选择权”的道理。

这家伙边高调嗦粉，对即将落进汤里的鼻涕严防死守，边跟沈琅追忆往昔：“当时你真的像狗一样——不是骂人啊！你一口咬在枪管上，我都吓懵了，要不是沈哥喊了一身，说不定我就开枪了。那支枪上现在还有你的牙印呢，哈哈哈。得亏当时是我，手稳心态又好，枪也听使唤，这要是一走火可就没你了。”

对这段故事，沈琅没有相关记忆了，但在金川的“反复温习”下，他几乎倒背如流。

有人吹牛比较务实，满世界地指点江山，沈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觉得长见识。有人吹牛天花乱坠，听起来至少不无趣，扩展想象力。

但金川吹牛像老太太唠叨，翻来覆去没新句子。沈琅不想听，笑眯眯把红枣扒进小碟子里，送到金川面前道：“金哥，吃枣子。”

“不吃这玩意儿，女人才吃。”

这点倒和沈浪想得一样。

“你全都不记得了？你当时肋骨断了三根，牙掉两颗，五条刀伤，最长的口子都缝了十几针。还自己玩电击棒把自己电了。哦对，右手断了——我不小心弄断的。一身淤青，宋迟还怀疑你脏器破裂了。”

沈琅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么点事，值得讲这么久吗？

他瞥见管家拿着花洒往后院走，连忙开口叫住对方道：“陈伯，金哥说我不能吃红枣，吃了红枣会变女人——早饭我就吃到这了，去上学了！”

陈伯的脸登时垮下，皱眉道：“什么变女人，金公子可不能乱教啊，小少爷还什么都不懂呢。红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含量都多，又营养又好吃。只给女人吃这种说法，我一个老古董都觉得太愚昧……”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会对小辈怀有汪洋似的博爱。

陈伯的孙子刚出去念大学，这种特质在他的身上变本加厉。整天就抱着营养食谱给沈琅做三餐，克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自然不容许别人对他定的“营养套餐”指指点点。

金川追忆往事的讲堂很快就在这一连串中西合璧的“红枣”攻势中土崩瓦解，并被冠以“愚昧”之类罪无可恕的头衔。

金川伸手捞过盘子，一口闷进嘴里，连核一起嚼烂了咽下去，气道：“小气，吃他几颗枣子能少长一块肉？我为了不影响这小子分化，最近信息素抑制片都当糖吃，再来个一年半载，我就能彻底戒断性欲了。这谁来赔给我？”

有研究表明，未分化的孩子进入准分化期接触到的信息素对他的分化结果会有很大的改变。有5%左右原本有能力分化成低端血统Alpha的孩子会因为吸入过量Alpha信息素，分化成Beta，甚至Omega。

因此在准分化期间，家里的Alpha成员往往会使用大量抑制剂，或者干脆出差出远门，规避对孩子的影响。

沈穆青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考量，年初参加了一个赴俄康复训练，没和别人商量就火急火燎地出国治腿了。而金川作为Alpha，血统不如沈穆青，但也不差，还有自己的精神体，被列为目前小少爷分化道路上的头等威胁因素。

金川私以为觉得没必要，科学家尽会拿那百分之一二三四的个例说事儿。自己当初连什么叫准分化期都不知道，乌烟瘴气的地方长起来，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再者说，就冲这小子的体格也犯不着担心，分化完要不是Alpha，他随这小子姓算了。

沈琅眼见红枣和废话都消失在了金川嘴里，心里偷乐，嘴上还劝架：“大清早都别着急上火，一碗粥的事。我快些吃完还要赶去学校念书。Alpha也好，Omega也好，知识都是第一生产力不是？”

金川睨他，骂了一声滑头，提起书包去门口换鞋。沈琅习惯他的急性子，叼上一片全麦面包，两脚蹬进球鞋，跟在金川后边出去了。

两人先后坐进车里，金川插进钥匙，引擎还没发动就听沈琅问：“昨天沈穆青给你打电话了吧，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把腿完全治好呗，国外医疗发达点。”金川从后视镜看他，“他打电话不就那几句话，还好可以之类的，之后都在聊工作，说了你越也不大明白。”

沈琅垂下眼睛，有些委屈道：“他的腿在国内恢复不行吗？明明手术都是让人家来我们这儿做的……”

金川被前面那辆婆婆妈妈的标致拖累，吃了个82秒的红灯：“我看他就是前几年太累了，找个机会去休假。国外满街都是漂亮姑娘，身材全都这个样。”说完他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个葫芦。

沈琅顿时觉得嘴里的面包没滋味了：“你去过？”

“当然了，等暑假带你半个护照去一趟，让你感受感受国外的风情。”金川嘴巴一开合就签下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沈琅也很识相，点头“嗯”了一声，没当真。

又开了一阵，金川终于被早高峰消磨掉了全部耐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机动车道，拐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企图寻求更近的、不堵车的新路线。没开十几米，迎面过来一辆面包车，完了，五六米宽的巷子彻底堵上了。

看着到校时间将近，金川眼神带愧地打量沈琅，发觉对方似乎压根不着急，又开始和他扯皮：“我想染个头发，就你头上那种奶奶灰的。”他也是堵车等得太无聊了，发现沈琅前额的几缕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染成了灰白色。颜色清透，看上去却一点不轻浮，反而显得特稳重。

“我这不是染的，天生的。”沈琅顿了一下补充，“最近长的。”

金川想了想，自己发育那会儿身边的人都说说他的眼睛会在夜里发金绿色的光，大受启发，手拍额头恍然大悟状：“是不是和你的精神体有关啊，灰色的动物——会不会是灰狼啊，难怪你叫沈琅。”

拙劣的谐音梗笑话实在很难激起沈琅的共鸣，他板着脸玩笑道：“请保证您的双手都抓在方向盘上，驾驶员同志。不然我会考虑取消您接送我上学的资格。”

金川气笑：“我他妈求之不得。”

车稳当停到了学校附近的停车场里，距离早自习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分钟。沈琅俯身拎起书包拉开拉链，摸出三份试卷，抽出黑笔献到金川面前：“月考成绩单，签个字。”

金川自己成绩不咋样，以己度人，总觉着沈琅也不是爱学习的主儿。握住黑笔立即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仿佛拿到尚方宝剑，圆滚滚的笔珠就可以砍掉那些不聪明还不努力的小脑瓜。

他挺胸抬头接过成绩单，正想搬出祖传的教育学台词“不读书娶不到媳妇”来，打眼一看，立即被成绩单上的年级排名震住了。

“好小子，年级第二啊。”金川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忙不迭收敛起自己的诧异，“咳咳……还有进步的空间，你们年级多少人？”

“一千二百多？还有些艺术生什么的，大概一千三。”沈琅已经在为自己与上课铃的赛跑热身了，敲敲手表示意他快点。

“你看，你这其他几科都有99、98，只有英语96，你有点偏科啊。”金川拔笔盖的手微微颤抖，嘴下死犟，签下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沈穆青”。

沈琅直接把试卷往兜里一踹：“粗心了，选词填空，少加个s。”

金川上学的时候英语就学得稀碎，现在退化到问他字母有多少个，他也得在24和26之间犹豫一下的程度。要不是之前买了苹果手机，连“apple””banana”都分不清，更不可能明白完型填空是啥。

但此刻，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一天到晚粗心大意的，我读书的时候从没忘过，行了，下回记得。”

话没说完，沈琅已经跑没影儿了，一肩支楞着书包来回摆动，宽大的校服在急速奔跑中颇为碍事。他艰难地调整自己地重心，活像只小猴。

“几点放学来着？”金川在他身后追问。

“大概五点吧，迟点也行！”沈琅的声音破风而来，精准落入金川的耳朵里。

每每这时候，沈琅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是有点做古代游侠的天赋，千里传音，飞檐走壁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