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酒待君归》的主角是纪安然顾鸿玉,是作者冰雨凝渊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温酒待君归主要讲述了:北疆战乱,京城危机四伏,人人自危,殊不知这风起云涌的京城却有人在一首操控这棋局。
《温酒待君归》精选:
纪安然自然不舍得真把这几页策论当废纸烧了,顾鸿玉分说利弊加以劝阻已实属难得,更多的他也讲不出来了。
纪安然看着顾老板双手拢着新茶,只抿了一口就不肯不肯再动了,趁人不注意把茶杯推得远远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这人实在太难伺候了……
纪安然在顾鸿玉眼前摆了摆手:“包子都凉了,我们出去吃吧。”
顾鸿玉:“不必了,我直接回转合。”
“你这样子怎么回?”纪安然挑眉,“眼下这青还没消下去呢,别让人半路把你卖了,顾老板先老老实实把病养好再说吧。”
顾鸿玉不理他,径自起身,非常刻意地绕开床榻,纪安然实在忍不住不招惹他:“顾老板,你差不多得了,睡都睡过了……”
顾鸿玉抬眼睛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大概是这一天的耐心已经在之前的争论里用完了,不想与他说话。可还没等他到门口,屋外突然有人敲门:“大哥!大哥你在吗?”
纪安然昨天亲自把崔泽英扔到马车上,现在一点都不想念他,并不乐意当着顾鸿玉的面在这地方叙旧。纪安然闭了闭眼睛:“滚进来。”
于是崔泽英依言滚进来正对上顾鸿玉长身而立,一时间惊为天人。紧接着就想起来这屋子是他大哥当卧房的……在看顾鸿玉,眼中的惊疑不定就快溢出来了:他也没想到,纪安然对舞榭歌台不假辞色的原因是这个,这群纨绔谄媚巴结的方向错了呀。在看纪安然现下面色不虞的样子,就很是有些故事了。
崔泽英一脸讪讪,先行道了个歉:“对……对不住,我这是有急事要说。”他对着顾鸿玉作揖,“见谅见谅。”
顾鸿玉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心里如何编排他,长袖一拢拱手道:“无妨,还请公子让一让,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纪安然一把扯住顾鸿玉:“你等等。”怎么对着崔泽英就这么和颜悦色,你和他熟吗?顾鸿玉被纪安然执意扣在身边,一点办法都没有,皱着眉头瞪他。
纪安然冲着崔泽英一抬下巴:“有话快说。”
崔泽英是昨天在酒席上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是闯祸了,纪安然一言不发地替他挡了一出。本以为今天朝上又少不了对纪安然有一番贬斥,不想这点小事,都不配被提到案上。
他来之前先去了相国府,没见到人只得转至此处碰下运气。不想撞见两个,现下只想从原地消失,因为若是视线可以杀人的话,他猜自己已经被纪安然活剐了。“大哥,就是那个,我给你送……”
“你送的那点心挺难吃的,你再提它来我眼前晃,我就揍你。”纪安然一直握着顾鸿玉的手,不肯放。
“哦哦哦,”崔泽英也不敢多说,只是又扫了他们一圈,心里想着你都带着人进屋里了,难道是露水情缘?“大哥,今天朝上说到你在禁足期间出来和我们喝酒这件事……”
纪安然揉着脖子问:“又是怎么罚的?”
崔泽英:“没罚,皇上得知了也就只是要求纪丞相严加看管,没说别的。”
“我运气这么好?”纪安然皱了一下眉头,也不避着顾鸿玉,直接问道,“今天早朝上出什么事了?”
崔泽英眼睛一亮,瞟了瞟一言不发只把自己当壁灯的顾鸿玉:“大哥你怎么知道的!今日大理寺上书,之前户部侍郎孙谴济私售盐引一案波及甚广,刚刚查出来与章尚书有诸多联系。尚书大人在朝堂上喊冤叫屈,就差一头碰死以示忠心了。”
顾鸿玉听了这话才堪堪侧目,章大人估计是舍不得荣华富贵,更舍不下命去的。
纪安然未曾错漏顾鸿玉这点“感兴趣”的反应,不知是顺着谁的心意问了半句:“他死了?”
“怎么可能!”崔泽英说书一般,“据说章大人年纪太大了,平白蒙受这等冤屈,承受不起昏过去了!”崔泽英看不懂朝堂上的虚与委蛇,只恨不得把他爹的零星之语写出个话本来。
纪安然早知道这位尚书大人估计是跑不了,他之前撞见章家来求纪丞相,也是因为盐引,到底没藏住。只不过章家在朝中势大,若真是连根拔起,必然伤筋动骨,姻亲又连着皇室……很是需要折腾一番。更和何况,章大人这不是也没认罪吗?托这件事的福,没人乐意计较纪丞相家里这点事了,勉强算“逃过一劫”。
纪安然:“行,还有事?”
崔泽英刚才话多的收不住,很想问问纪安然,章尚书也私售盐引这件事会不会是真的。但是纪安然这么问,字里行间有透露着撵他走的深意。于是崔泽英没忍住,又瞟了顾鸿玉一眼。
“瞎看什么呢。”他这样频繁地挤眉弄眼,终于把纪安然惹毛了,捞了一个不太新鲜的水果砸他,崔泽英咧着嘴,溜出了门。
顾鸿玉又不是女孩子家,当然不怕别人看他,被迫感受了一次“夜宿花柳间”,还都是因为身侧这人过于不要脸,什么地方都敢当客栈住。顾鸿玉此时很是自如,安安静静地目送崔泽英消失在拐角。
崔泽英大老远的跑过来,是为了告知纪安然罪责可逃。只不过前因后果一经细说,反倒让纪安然看出些乐子来。
顾老板实在是有趣,他几次三番进京,隔日必有纷争——镇北回京前一天,顾鸿玉正要出城时正遇上纪安然,然后紧接着章尚书急切地寻纪邈相商,似是盐引出现纰漏;大军回京当天,顾鸿玉同样不在转合,且避开纪安然询问他的去向,并未作答,隔日有御史中丞状告孙谴济私售盐引;再然后就是现下,昨日进京,今天章家就牵涉其中……
这人,真是自带血雨腥风的气场。
不知道以后御敌时把顾老板放到城墙上管不管用:不费兵卒,退敌千里。
顾鸿玉回身看了纪安然一眼,不作道别,转身就走。
纪安然想,顾老板之前对着崔泽英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远不如现在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模样可爱,就这样把自己琢磨乐了:“这就要走啊?”
顾鸿玉:傻不傻?
“又做什么?”顾老板有些不耐烦,没心力和他纠缠,“我回转合,留步,不用送了。”
纪安然禁足尚未解,仍是要回相府继续画地为牢的。即使如此,他出来也是出来了,断不可轻易回去。除非纪丞相谴人来的寻他。所以现下自然是没什么牵挂,只是一心与顾鸿玉作纠缠:“顾老板这么着急回小店做什么吗?不如留在京城一些日子,把病养好。”
顾鸿玉:“不留。”
纪安然一抬袖子拦住他的去路:“别拒绝的这么果断嘛,你就当游玩几天,我包吃包住,全程作陪。”
“也可以,”顾鸿玉实在做不来拉拉扯扯的事情,施施然伸出一只手来,“我不回去转合无法做生意,每日盈亏自然也要计数。如此算来,凡耽误一天要八十贯钱,还请补齐。”
纪安然就看着顾鸿玉天仙下凡不染俗尘的脸,面无表情的同他要银子。
“我能不能……”
“小本生意,概不拖欠。”顾鸿玉收回手带了笑意,“我自然不介意受邀在此小住几日。
纪安然:……
请不起这尊大佛。
纪安然正要开口问他,不能赊账卖身抵押可行,就听见崔泽英又“噔噔噔”地踩着楼梯跑回来了,纪安然侧头去看他,冷冷地问:“你又怎么了?”
崔泽英:“啊?”
纪安然看着崔泽英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嫌弃:“啊什么啊,你折回来做什么?”
崔泽英也不愿意回来,很是有些委屈:“大哥,你之前催得太急了,我忘记告诉你,陈太傅病了。”
纪安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崔泽英说的是什么人。陈崇明为当今天子帝师,半朝文武皆受陈太傅点拨启蒙,年近古稀,实为圣贤。他本人曾为官,乞休之后不再收弟子入门下,偶尔有求教之人,皆不以“师者”相称。十三年前破例重新招徒,至今也不过一手之数,三年前纪安然重归丞相膝下,方有幸能得师徒之名。
只不过,陈崇明是德高望重的文人,心下是瞧不上纪安然这这个凭着丞相权势硬挤进来的学生的。纪安然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自然不敢在外宣扬自己是这位大儒的弟子,省着刀刃血气污了老师门楣。
崔泽英看着纪安然的脸色,嗫嚅着:“我父亲说‘明师之恩,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大哥,你看近十年陈太傅就这么几个学生,你就去看看他吧。”
纪安然顿了顿:“太傅病得严重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崔泽英摇了摇着脑袋,“就算是为了‘尊师重道’的名声,也还是去探望一下吧。”
纪安然一揽袖子,反倒笑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今京城达官显赫之辈都可道一声师从陈太傅,反倒是他辞官之后的几名学生皆未涉足官场,籍籍无名。天下有几个人知道他是陈崇明的弟子啊……
顾鸿玉此时也不急着走了,想是被钉在了原地,抬头望了望纪安然的神情:“你是,陈老的学生?”
“不敢当。”纪安然仿佛是听了一段闲话,毫无起伏。伸手把顾鸿玉的头发拢在手里顺好,继而转身吩咐崔泽英:“这些事不用你管,这段时间少来见我,别再招惹出什么事端来。”
崔泽英只得应下,而后拜别两人,主要是对顾鸿玉见礼:“那我先走了。”
顾鸿玉对着崔泽英态度和善,端得是温润如玉:“恕不远送。”
崔泽英被他这么亲切地招呼,吓得一哆嗦,头都不敢回得跑了。
纪安然看着他走远,眼睛里就不带笑意了,却刻意做出一个讨好的模样来,把手搭在顾鸿玉肩上,说道:“看来今日不巧,顾老板,不如我改日再约你来京城同游。”说得仿佛顾鸿玉很舍不得他一样。
顾鸿玉抓着他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别担心。”
这人实在……太聪明了。一般的小病小灾,何至于崔泽英专门跑来告知纪安然?
纪安然带着他的手摇了摇,道:“我与老师,徒有其名,并没有多少情深义重。陈老不一定愿意看见我,我就不去讨嫌了。”
顾鸿玉低低地应道:“嗯……”
纪安然笑:“知道我不受待见了,要安慰也像个样子吧。”纪安然趁着这时候顾鸿玉不挣扎,把人揽在怀里,“至少抱一下?”
于是顾鸿玉抬了抬手,最终却也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不置一词。
“好了,”纪安然有些舍不得放开他,“顾老板有心记挂我,还是回去多休息比较好。”纪安然帮他顺了顺头发,“走了。”
纪安然这时候无暇他顾,只想着先回一趟将军府。此番作别,过于仓促,实在是很不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