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大Eleven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神道》,主人公是苏凉常不染,神道小说主要讲述了:苏凉本来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伙子,直到一次意外在常不染的教育之下,他开始知道原来江湖是真的险恶。
《神道常不染》精选:
勤人居灭灯众人都熟睡后,一根细长的竹管从窗外破开窗户纸伸了进来,随后一缕白烟从竹管里冉冉飘出,原本就睡熟的人将此烟吸入鼻中后便睡的更死了。
一个漆黑的人影推开门,慢慢爬到苏凉的床边,动作很轻,不时把苏凉的被子翻起细细摸索着。
而原本应该被迷药迷晕的苏凉却是趁来人没注意时微微睁开了眼,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这个在他床铺上来回摸索的人是谁——
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来人是那个分发饭菜的家奴。
家奴在床上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又往苏凉身上摸去。
这人的手刚刚在被子里面翻找苏凉也就忍了,现在居然还要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苏凉额角上的青筋一跳,一把抓住此人的手,用力往后一拧,立刻听到一声惨叫。
“啊——疼!疼疼!”家奴看向苏凉,结巴道:“你你……你怎么、没睡?!”
苏凉甩开他的手,在床上找了块帕子把手擦干净,一双淡漠的眼睛好像俯视蝼蚁一般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家奴,“偷东西?”
“我可没偷东西,我拿你什么了吗?说话可要讲证据!”那人压着声音,强词夺理道:“倒是你,你一个进府几个月的家奴,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你是不是偷来的——”
苏凉一脚将他踹开打断他的话,而那人被踹之后却还要还手,匆忙从地上爬起便挥拳扑来,却再一次被苏凉快一步的一脚踹倒,看似不重的一脚却让家奴瞬间捂着被踹的肚子在地上翻滚,苏凉走到家奴身边蹲下,一手攥住对方的头发,带着手中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下,家奴被磕得眼冒金星,却还不忘威胁道:“陆青连!你居然敢打老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啊——陆青连,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子记住!啊——”
苏凉权当他的话是在放屁,直到把人打晕,才起身拖着人出去,仿佛丢垃圾般那样随手的将这家奴丢到了勤人居外面的花丛里。
第二天一早,晨起的下人们便发现了那个被苏凉丢在花丛中的家奴。
那家奴被摇醒后,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直到看到苏凉从房里出来,阴狠的目光便盯着苏凉不放了。
杜添走到苏凉身边,打着哈欠问道:“怎么回事啊?跟你没关系罢,我看他怎么一直在看着你啊。”
苏凉答道:“他来偷银子。”
杜添惊讶道:“偷你的?”
苏凉点头。
“那……那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你没受伤吧?”
苏凉摇头。
杜添叹口气道:“这个刘挥是出了名的阴险贪财,是我忘了提醒你不要在他前面露财了,最近小心些罢,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
……
陈管家坐在椅子上慢慢嗦着茶,刘挥站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那陆青连绝对是偷了府里银子,您想想看,我们每个月只有二两银子的例钱,他若有钱也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银子啊!更别说他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上次他不还偷了您的银子吗?”
陈管家微眯的眼中放出精光,他管着王府的账,府里的银子有没有被窃他心知肚明,却装模作样的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府里有没有丢银子我自会去查看,你下去吧。”
那家奴喏了一声,站在旁边不肯移步。
“管家,要是……搜出来……那我?”
陈管家把茶盏狠狠往桌上一放,“怎么?搜到了也是府里的东西,你难不成也想分走?”
“不不不——”
“好啦,若是这事是真的,到时候我私人赏你一些,下去吧。”
刘挥迟疑的站着不动,陈管家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刘挥口气凶狠,脸上的伤更是显得他此时面目狰狞,“陈管家,若此事当真,倒是不用陈管家自己掏腰包赏我,只是这偷窃之事可不算小事,饶过一个,便还会有下一个,还望管家能够严惩,以示告诫。”
陈管家用手指敲着桌面,陆青连的钱到底是不是偷的,偷了谁的,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满满一钱袋的银子。赚钱的机会送上门,不要才是傻子,陆青连向来软弱可欺,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留在他手里也会被别的人抢走,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出手拿过来!他笑了笑,一笑起来一脸的肥肉都在颤,“怎么,跟那小子有仇?”
刘挥哪会告诉旁人自己被陆青连这谁都能拿捏软柿子打了一顿,勉强笑道:“仇倒是没有,只不过事关王府,只想为王府出一份力。”
陈管家这种人精哪会看不出来刘挥是什么心思,只觉陆青连这小子倒霉,被冤枉了一次不够还有人来冤枉他第二次,可这怪的了谁?白花花的银子,谁会不想要呢?他应道:“行了,我是王府的管家,这些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翌日午后,陈管家打着府内有银两丢失的由头,开始大肆在勤人居搜查。
苏凉的钱袋白天就随意的塞在床褥底下,加上陈管家有意在他的铺位加重搜查,不用多久,就搜出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
陈管家将搜出的钱袋丢在苏凉脚下,大声问道:“陆青连,我问你,这是什么?”
苏凉淡淡道:“我的钱袋。”
“你的钱袋?”陈管家冷笑,“你会有这么多钱?前几天府里丢了六十两银子,你这钱袋里刚好有六十两,你怎么解释!”
旁边的人看着苏凉脚边装满了银子的钱袋都错愕不已,虽然陆青连之前是很有钱,但现在家破人亡,沦落成一个家奴仆役,哪来的这么多钱,难不成真的是偷了府里的?
苏凉一字一句的说道:“管家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跟王府丢的银子有关?”
“这么多银子出现在你床底还不足以说明吗?”陈管家急道:“王爷收留你在府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居然还偷府里的钱财,就你这什么都干不了的小胳膊小腿,要不是王爷,你现在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何处了!”
“你问我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根王府丢失的银子有关,那我倒要问问你,这数目刚好的银子你又怎么解释?你又如何证明这些银子和王府丢失的银子无关?!”
苏凉抬眸冷冷的看了管家一眼,此时他算是百口莫辩了,这人摆明了就是看中了他这袋银子,做出这番架势,是对这袋银子势在必得了。
陈管家又道:“说不出话来了吧?偷了王府的银子还敢狡辩,不知悔改!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让你吃吃苦头,你就不知道滇王府是什么地方?来人,把他给我押出去!”
不用家将动手,那几个在苏凉身上吃过亏的家奴便上前粗鲁的扣着苏凉的胳膊,踹着他出去。
苏凉被带到烈阳之下的空旷之处,有人在他身后喝道:“跪下!”
苏凉不动。
“嘿……你还真是反了!”话落,那家奴一脚踹在苏凉的膝窝上,苏凉却依旧僵着没跪下去,膝窝又踹了两脚,苏凉还是纹丝不动,家奴冷笑道:“陆青连,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家奴拿过一旁家将手中的棍棒,朝他膝窝狠狠一抽,苏凉的小腿遭到重击,吃痛之下,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陈管家扬声道:“在王府偷窃可是重罪,按照规矩,该施以杖刑三十,逐出府去,不过念在你是初犯,逐出王府就免了,不过这杖刑却是少不了,”他转头对着围观的家奴婢女道:“你们给我看仔细了,偷窃王府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而围观看戏的人群中,一焦急的身影却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匆匆往前院而去。
常不染躺在蘅芜苑凉亭中假寐,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便问道:“外面是做什么呢。”
曼萝一边给他扇扇子一边答道:“好像是陈管家抓到了一个偷王府银子的家奴,正要罚他罢。”
宵宵正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他们在说这个,立马过去接话道:“是啊,杖刑呢,三十下,打完就应该一个月下不了床了。”
曼萝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偷王府的银子啊?”
宵宵道:“陆青连,前知州的儿子。”
常不染问道:“陆青连?好耳熟的名字。”
曼萝笑道:“当然耳熟了少爷,前几天他和几个家奴打架,是您救下他的,还说看他顺眼。”
“哦?”常不染道:“我这么说过吗?那可要去看看了。”
两名手持长棍的家将站在苏凉背后挥舞起手中长棍,一下一下的打到苏凉身上,苏凉这具人类的身体到底是撑不住这样的酷刑,没打两下便扑倒在了地上,血气上涌,喉头里都是一股铁锈味,苏凉闭着眼睛咬牙忍耐,他宿身于陆青连,陆青连命中的艰辛当然由他承受,所谓历练,不过就是将这些酸甜苦辣的东西都体会一遍。
站在远处的常不染饶有兴味的看着遭受杖刑的苏凉,与一旁的宵宵道:“陆青连还有点骨气,这样都不求饶。”
宵宵道:“他啊……他就一直这样,像个木头。平时别人跟他说话,别人说十句他能答一句就不错了,也可能是挨打挨习惯了,都不知道喊疼的,他越是这样,别人反而会打的越狠,真是个臭脾气。”
常不染道:“宵宵怎么这么了解他?”
曼萝轻轻偷笑道:“陆青连刚进府的时候宵宵帮过他几回,可陆青连这个人太心高气傲了,每次都惹的宵宵气冲冲的回来,自然就了解这人的脾性喽。”
常不染道:“以前从未听说过宵宵帮谁,怎么会对陆青连这么上心?”
曼萝接话道:“陆青连长得俊呗,不止是宵宵,府里不少婢女都帮过他呢,可他一个都不领情。”
“这么有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
宵宵道:“二少爷你真的不知道他吗?他以前可不是家奴,他的父亲和王爷还算的上的友人呢……”
常不染看着那边,“不知道,不过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
常不染往苏凉那边走去,愈走近,愈是有种想保护这人的冲动,上次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放过了他,他看着地上的人,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忍不住想,若是他出手相助的话,这个倔脾气的人会不会领他的情呢?
家奴家将们立刻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常不染,陈管家也有几分错愕,心道:二少爷应该不会来管这种事吧?
家将立刻停手对常不染行礼,家奴们也收回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行礼,陈管家上前道:“二少爷,可是吵到您了?我这就叫他们散开。”
常不染摆摆手,“不用,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陈管家哈着腰道:“这个家奴偷了王府的银子,非但不认错还死不悔改,都人赃并获了还嘴硬不承认,这不,我想着给这些下人们看看,以儆效尤。”
常不染没再说话,走到苏凉身边蹲下,盯着对方的脸一个劲儿的瞧:“这是被打死了?怎么还打到脸上来了?啧,这是被谁啃了?好好的一张脸都不能看了。”
苏凉被打的昏昏沉沉,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后,见出现的人是常不染,脑中空白了一阵,便立刻把头转了过去,心虚的又将眼睛闭上,他的脸上,可是还留着常不染这个登徒子的牙印,若是被发现,今日就不止三十杖了。
常不染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他冷声道:“把脸转过来。”
苏凉不动。
常不染:“不转是吧,那就再加三十杖好了。”说着,便慢慢起身。
正当他要吓唬吓唬这人时,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常微着急忙慌的朝这边跑来,喊道:“都给我住手!”
而下一刻常不染就被常微熟视无睹的推开,只见常微蹲在那人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青连哥哥,你怎么样了?忍忍啊,我这就叫人抬你回去。”
说完,便招手叫人来帮忙,常微带来的家将和她身后的杜添便迅速将地上的苏凉扶了起来,准备把苏凉带走。
看着如此关心陆青连的常微,常不染联想到这两次看到陆青连时身上的痕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那些吻痕,和脸上的牙印,不会就是他这个好妹妹留下的罢。
这么想着,心中便燃起一股无名火,这个狗奴才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指染常微!方才他还头脑发热的想救他!怪不得!怪不得他对谁都不领情,原来是只领常三小姐的情,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陆青连啊。
“常微。”
常微正跟在苏凉后面满脸愁容,恍若未闻,她身边的婢女拍了她一下,“小姐,二少爷在叫你呢。”
常微这才如梦初醒,转过头看到原地的常不染,眼珠子慌的四处瞟,对后面的人摆手,示意他们赶快带苏凉走,这才笑嘻嘻的对上常不染道:“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刚来的吧,我都没看到你。”
常不染冷冷的嗤笑一声,“有那个陆青连在,你哪会看的到我啊。”
“怎么会?二哥你别胡说了。”常微干笑两声赶紧转开话题,“二哥你脸上的伤好了挺多啊,一点都看不出被打过。”
常不染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那个陆青连和你什么关系,用的着你这么护着他?”
“他啊,他是爹故人的儿子啊,陆家没了,我理应代替爹对他好些是不是?”常微一步步的往后退,随后小跑起来,大声道:“我先走了二哥!你快回去吧,伤没好之前就不要出来瞎转悠了。”
…………
苏凉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天,这十天内都是杜添在照顾他,煎药端饭,扶他去如厕沐浴,他一个能上天入地的妖怪扎扎实实的体验了一把身不由己的滋味。而刚开始,杜添的面面俱到却让他戒备之心愈来愈强,也许后来杜添也察觉到了他的戒备,便只能说了实话。
说起来,杜添和陆青连的遭遇差不离,不过他爹是个商贾,被贼人诬陷后,双亲被斩首示众,家业尽数被抄,他孤身来到江州时已经沦落成了个人人嫌恶的乞儿,在一次与其他乞丐抢食中被打伤,躺在地上好几日都没起来,差点死去,就是那时,遇到的陆青连。
陆青连当时还是个风光的知州之子,他叫来仆人送杜添去医馆,还赠了件蔽体的衣裳,最后走时,还给了他几两银子,叫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按杜添所言,便是若无当时陆青连出手相救相助,便没有今日还好好活在世上的杜添了。
因果循环,若杜添不说实话,只是一味的对他好,苏凉定会一直疑心,但这话一出,苏凉便不再提防着杜添,且苏凉也觉得此人并不像诡计多端的坏人,一来二去,两人在这段时日熟稔不少。
管事的看苏凉伤好的差不多便立刻把人从铺上赶下来了干活,起初杜添说他来干,但苏凉拒绝了,杖刑的伤的确是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脸上那该死的牙印还隐隐约约能看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干活。
苏凉在洗衣房搓着盆里的衣物,一只手却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一道俏皮却故意装的怪异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且不说听到了声音,捂住他眼睛的手很明显就能感觉出是双女儿家的手,又软又嫩,他把湿淋淋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拉扯开捂着他眼睛的手,道了声:“三小姐。”
常微从他身后走出来,一手托腮的蹲在他对面,气呼呼的说道:“青连哥哥真是讨厌啊,干嘛突然叫我三小姐。”
苏凉不语。
常微道:“青连哥哥是在怪微儿这几天都没去看你吗?我想去的,可我二哥不知抽什么疯,叫人拦着我不让我出门,真是想想就来气。”
苏凉还是不语,专心的洗着手下的衣物。
常微也不恼,似乎是习惯了陆青连的不言不语,笑嘻嘻又绕到他背后让他站起来,苏凉不解的侧头看她。
常微道:“你起来嘛,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三小姐,不用了。”苏凉不起。
常微佯怒道:“青连哥哥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永远都不理!”
苏凉求之不得,却还是被常微硬拽了起来,她从背后拿出一双黑色短靴,“嘿嘿,好看吧,这是我在街上买的,觉得很适合青连哥哥,青连哥哥,你快试试。”
说着,便弯下腰要去脱苏凉脚上的鞋子。
苏凉一惊,对这个三小姐打也不能骂也不成,只好道:“我自己来。”
常微笑道:“早这样多好。”
苏凉穿上短靴,很合脚,比陆青连那双快磨穿底的布鞋要舒适的多,常微直接把他脱下来的鞋子给扔了,“青连哥哥穿这个很好看,那双就别要了,都破了。”
苏凉点头,“多谢。”
常微撅起嘴不高兴道:“总是跟我说‘多谢’,‘谢谢’,‘不用’,你是嫌我吗?”
苏凉想说是,但如果是真的陆青连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想,于是他道:“没有。”
常微又笑道:“那就别和我说那些话了。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做活了?不用多休息几日吗?”
苏凉道:“已经好了,不必挂念。”
“那就好。”常微看着苏凉手中的衣物道:“咦,这不是二哥的衣物吗?啧啧啧,每次都喜欢买这么花里胡哨的衣裳,穿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还每次跟宝贝什么似的宝贝这些衣裳,跟个女儿家家一样。”
常微在苏凉面前说了一通她二哥的‘坏话’,苏凉不接话,她也说的津津有味,最后不是她那婢女来寻她,恐怕还能叽叽呱呱不停的再说上一个时辰。
苏凉耳边清净了,盆中的衣物也在常微如念经一般的声音中洗完了,一件一件的晾上后,苏凉便转身离开了洗衣房。
苏凉前脚刚走,洗衣房外便转进一个身影,在里面呆了不到片刻后,又鬼鬼祟祟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