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羌塘倾心创作的小说《丑医》,主人公是白景尘君元宸,丑医小说主要讲述了:君元宸也不曾想到原来自己以为白景尘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却不想白景尘早就已经是他的心尖尖上的人了。
《丑医白景尘》精选:
“怎么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我……”
白景尘犹豫了。
他想过千百种再遇的场景,却没料到是这一种。
满瑞王府的喜庆都睥睨着格格不入的他。
霍达以为他是慑于严肃的门卫,胆怯了,便主动替他登门去交涉了。
“进去吧!”霍达自己骑上马,“你们老朋友叙旧,我就不进府叨扰了。”
白景尘吸了一口气,登上台阶,由护卫引路进去了。
都已经到这儿了。
至少……至少要道一声贺的。
由霍达将军拜访,护卫便尽职尽责地带路,只是这怪人这副腌臜模样,护卫自然也不会恭敬到哪里去,只把他扔在一个大堂里,便离开说是禀报王爷去了,连茶都没命人沏一壶。
白景尘坐在最末尾的椅子上。
他盯着自己从鞋头钻出的脚尖,余光打量了一下瑞王府,这是新修葺的府邸,一切都新式干净,雕栏玉砌,气势恢宏,柱子上“蓬门且喜来珠履,伴侣从今到白头”的对联昭示着主人家新喜。
和自己药香谷的草屋是云泥之别。
白景尘心跳比平时快。
但君元宸一直没出现,越等,他心跳越紊乱。
也有婢女家丁进进出出,但没人理会白景尘,顶多是捂嘴偷偷笑着走过去。
“这是什么人?”
“霍达将军说是找殿下的。”
“噗,殿下怎么会认识乞丐?”
“这山猫是给殿下献礼的吗?训得倒是不错……”
太岁有些不耐烦,原地转了几圈想走,白景尘安抚它不能乱动。
两个时辰后,终于有一群人走进了大厅。
而最前面,被簇拥着,天生便该是众人中心的,正是君元宸。
白景尘欣喜地站起来,他想着要热情些,和君元宸打招呼。
君元宸……不,瑞王殿下,从白景尘的面前掠过,目不斜视。
白景尘一句问候都开不了口。
他如今身份又尊荣了,衣着自然不是在药香谷那套玄色劲装,而是青底暗黄华服,有金龙、华虫、宗彝的纹样,比戏班子唱戏的衣服还夸张,但不似戏服廉价,香囊玉佩系在蟒带上,还配有双珠。
君元宸坐在主位,那群人站着和他禀报着各类事项,他一一回应宣令。
白景尘不知道是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他只是默默观察着君元宸。
他还是贵气沉稳,雅度非凡,可又全然不同,有头衔加身,多了与神俱来的盛气凌人与冷峻,像是神祗一样高高在上,具有压迫感。
判若两人的陌生。
最后那群人终于都退下了。
君元宸才把目光落到白景尘身上。
“你来,有事吗?”
有事……么?
白景尘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想做的事情,意念全部摁回。
他最想问的,是当时说好的约定,君元宸承诺的去接他的。
可能……可能他忘了吧。
或者他忙着新婚燕尔,怎么得空呢?
“你的腿,好,好了吗?”
最终白景尘只如此问了句。
甚至他都不知道该向以前那样称呼元宸,还是王爷殿下?
君元宸剑眉低沉了一下。
“你是来邀功讨赏的?”
一句话,让白景尘哑口。
他只是刚刚看君元宸走路还有些许不便。
但在药香谷,他明明就已然全部痊愈。
君元宸冷冷地说着:“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白景尘木讷地点点头。
他这时还不懂,为什么君元宸还要假装腿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滞的感觉,他明明就在眼前,可白景尘忽然觉得他比之前远在京城还远。
这时候有亲信进来,偷偷和君元宸耳语几句,君元宸点头起身。
经过白景尘的身边时,他驻足了片刻。
“你既然已经来了京城,就住几天吧,什么时候要走,也不必和本王说。”
君元宸唤来一个正好在大殿外扫洒的婢女。
“你,带他去后院找个住宿。”
白景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总共……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呢?
君元宸的意思是他呆几天,便该识趣地滚蛋?
婢女进来朝白景尘福了福礼。
“客人,请跟我来。”
白景尘愣愣地跟她走,穿过回廊,到了王府后院的一隅。
婢女选了柴房的隔壁一间,本是府中下人住的,不过都嫌离厨房太近,都搬走了。
“殿下不是让管家老爷安排,让我找住宿,多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且看他这一身,还有脸……啧啧,当真是不忍直视。”
“就是不知道这么个怪人,怎么和殿下攀谈上关系了?要知道,京城许多献殷勤的达官贵人,殿下也是要挑着见的。”
婢女心里嘀咕完,指着简陋到只铺了席子的床铺。
“你就睡这儿吧,贵宾的厢房我没有权力安排,你也别怪我。”
“好。”
白景尘点点头,把包袱放下。
“倒是好说话。”
婢女心里想,不过他就是嫌怠慢又怎会敢在瑞王府闹?
“不过你这只大猫……关在哪里呢?马厩的话,会把王爷的马都吓坏!”
婢女一直离大猫很远,轻易不敢靠近。
“它跟我一起住。”白景尘立即说。
他没一个认识的人,不敢和太岁分开。
“哦,那随便你。”婢女拍拍胸脯。
“姑娘怎么称呼?”白景尘问。
“奴婢雨燕。”
“谢谢燕姑娘。”
“噗。”雨燕抿嘴笑了,“雨燕是卖身为奴后,主子赐的名,哪有分开称呼的?”
白景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不了解这些。
雨燕看他老实巴交的,心情也好些,给了抱来一套被褥枕头。
“你该洗洗了,厨房就有热水,身上的衣服……丢了吧,你还有换洗的衣物没?”
雨燕打开他的包袱,嫌弃得狠,这些粗布破衣,瑞王府下人穿着都嫌丢人。
“还是都丢了吧,我去给你找两件家丁的衣裳。这盒子里是什么啊?都馊了!”
雨燕皱着眉,就要把包袱连盒子一起扔到外边的箩筐里。
“不要!”
白景尘冲过去,把盒子抢过来抱在怀里。
他一路小心地护着,连颠簸碰碎都不敢。
雨燕嗤之以鼻:“就是几块馊了的月饼!瞧把你宝贝得!放心,咱们瑞王府少不了你吃的!”
本来是给君元宸的见面礼,没想到路上走了那么久,都放坏了。
只是……现在应该是没有必要了。
白景尘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块。
莲蓉的。
可是莲蓉好苦啊。
雨燕在旁边惊呼:“你……你!别吃了!这月饼都发霉了!”
雨燕和他争抢之下,盒子摔了,月饼滚落出来,掉了一地。
白景尘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跪下来,把一个个月饼又捡起来,拍拍灰,放进盒子里码好。
雨燕惭愧又疑惑。
“真是……个怪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
雨燕看他这么心疼这几块馊月饼,略微过意不去,跑去给他拿了套新的衣裳和鞋子,算作赔礼。
“你把鞋子也换了吧,叫花子都比你穿得好。”
雨燕低头看他的脚。
白景尘尴尬地踩住破得更夸张的那只鞋头,雨燕看到他脚上都是水泡和被石子刮的伤口。
“你记得去洗澡!身上都搓出一斤泥了!”
她准备要走了。
“雨燕姑娘。”白景尘叫住她,“你以后少吃些寒性生冷的食物。”
“什么?”
雨燕没听清。
“忌吃寒性生冷的东西,可以用阿胶、当归泡水喝。”
雨燕叉着腰不忿:“你当我是这瑞王府的主子啊?哪来的阿胶当茶喝?”
白景尘脱口而出:“药铺不是有吗?”
雨燕被气笑了。
这小乞丐在逗趣呢?那是普通人家随便吃的东西吗?
“你这小叫花子口气还真不小,我买得起吗我?说的好像你开药铺似的,里头的东西随便你拿哦!”
白景尘耸耸肩,原来没事熬一锅的当红糖吃的阿胶,也算是名贵药材。
“而且我没事吃那些作什么?”
“那红枣也行,晚上也可以抱个汤婆子暖肚子。”白景尘回答说,“这样你来月事的时候,便不会那么痛……”
“啊!”
雨燕惊叫着打断了他,捂着绯红的脸。
“你个小流氓!说什么呢?!”
“月事啊……”
“你快闭嘴!别说了!”
雨燕打了他一下。
“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你居然挂在嘴边说个没完没了,真是……真是不要脸的色痞子!”
雨燕哒哒哒跑出去了,还回头啐了一口。
“不知羞耻!……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来月事的时候腹痛难忍呢?说得好像他亲眼见到似的……难不成他家真开药铺的?呸呸,真是个有身份的,能穷酸落魄到吃发霉月饼?”
……
君元宸走后,加快脚步去了正殿。
管家远远便瞧见了君元宸对那个小乞丐的冷漠态度,小乞丐定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作为王爷的心腹,自然是见风使舵,为王爷排忧解难。
“殿下。”管家追上去,“您要是碍于情面,不如奴才替您把他打发走?”
君元宸侧目,扫了管家一眼。
“本王什么时候让你赶人了?”
平时息怒不形于色的君元宸,却跟被触犯了大忌一般,话语里寒意森然。
管家直接打了个冷颤。
他想着去献殷勤,却没想到触了君元宸的霉头。
“奴才……奴才私心想着,您不待见他,就赶出去算了。”
“本王待见不待见谁,用不着你多舌!”
君元宸脸上浮现了愠怒。
“是。”
管家擦着额头上冷汗珠子,像夹着尾巴的狗一般退下了。
君元宸进入偏殿,已经有另一个赤色龙纹华服的人在等了。偏殿大门紧闭,外头有亲信看守,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谈完话,赤袍人才放松地喝了一口茶。
“元宸,你如今封王开府,又得佳人为妻,真是皇兄们都羡慕不来的荣宠啊,父皇真是待你不薄!”
君元宸心头泛冷。
荣宠?
他哪能不知道,不过是瘸腿有损皇家尊严,早日封王赐婚,不过是断了他继承大统的念头,告诉他不要妄想而已。
“我拖着这条断腿,早就想有片地方养老,做个闲客散人。”君元宸如此说。
赤袍人眼带喜色。
“还是元宸你通透啊!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如今住在皇宫外,更方便行事,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将来怎会少了你一生荣华?”
赤袍人呵呵笑了两声。
君元宸淡淡地说:“有什么能助皇兄一臂之力的,元宸定然不会推辞。”
赤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皇兄我有一事不明,当初父皇问你,喜欢哪一片封地,你怎么选择了千里之外的岳州呢?据我所知,岳州人口稀缺,也不甚繁华。”
岳州……
君元宸波澜不惊的眼底总算激起了一圈涟漪。
眼前便浮现岳州那处与世隔绝的山谷。
以及一个少年的谈笑风生。
君元宸只简单回道:“岳州风景如画,美女如云。”
“哦,是吗?那真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宝地了!”
赤袍人并捉摸不透,君元宸到底真是想当闲云野鹤,还是想远离京城的眼哨。
“对了,我来时,见霍达将军携了一个人拜见,他是……?”
君元宸眼皮跳了跳。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是扁十四的一个徒弟。”
“扁十四之徒?”赤袍人问,“他医术如何?”
白景尘极有天赋,君元宸的腿,当时还是白景尘主治的,他甚至还能在扁十四的药方上推陈出新。
君元宸想了想,随意地说:“大概也就学了个四五成的本事吧。”
赤袍人略失望。
“才四五成……不过咱们没能把扁十四请出山,要是有神医四五成怪本领,对你也是大有助益的。”
“嗯。”
君元宸自始至终并未忘却那段悠闲放松的时光,以及当初的承诺。
但时移世易。
为了大局,他接受了赐婚,和雪伊人结为连理。
当初的约定,本该就此淡忘,烟消云散。
他以为白景尘过了一年,不见他去接他,也会知趣地退却了。
谁想到他这么执着!竟是孤身,一步一步走到京城来!
君元宸承认他和白景尘相处得很愉快。
可那是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没有俗世的身份和纠葛。
真正放到现实里,连知己都算不上!
何况白景尘的脸……任谁都不能接受的。
君元宸自认不能脱俗,他自己瘸腿,即便身为皇子,也受到了太多冷艳嘲笑,若真和白景尘有什么别的瓜葛,日后周遭皇子们会如何讥讽?京城权贵如何腹谤?
君元宸受够了这种丢人!
雪伊人便不同,虽然对她没什么感情所言。但她爱慕自己已久,姿色也足以令他有骄傲的感觉,何况她是平西大将军之女,无论内外,自己都是有面子的。
君元宸决定干脆冷漠对待,他受不了,几日便会回岳州药香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