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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年

逐年

发表时间:2022-08-01 14:09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逐年》,逐年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陆楠枝所著的小说围绕骆幸川方千俞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这么多年浪费了这么多时光,骆幸川不是不爱了,是真的不敢继续爱他,也不敢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热门评价:都不敢。

逐年小说
逐年
更新时间:202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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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年》精选

骆幸川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疼,他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匆匆赶过来接管父亲手下的事务,又时不时要到医院照看,他打开微信时叹了口气,找了空闲一会的时间给方千绍回了一通电话。

那边没过一会就接通了。

两人太熟悉了,也没什么必要的招呼要打,方千绍先问了他父亲的身体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骆幸川无非就是为了方千俞的事情打过来的,“他缓过来了吗?”

“好的很。”方千绍没好气地说着。

“你多关心点他吧,千俞被送回家里之后过得太闷了。”

“行了,没有你他比谁都好。”

骆幸川默认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时间会适应的。”

方千绍也不大理解他的做法,“你到底是喜不喜欢他?”

骆幸川听了这话时,指尖捏碎了盆栽的一片树叶,意识过后便松开手,“不知道。”

从认识开始,本来是将方千俞当成亲弟弟哄的,可没几年小家伙对他感情先变了质,慢慢的自己好像也跟着无措,可总想狠心及时止损,方千俞可怜巴巴地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是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一直到汤舒箬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自己,最后捅破那一张纸时,自己的家里也坐不住了。

世交也解决不了性别的问题,骆幸川并没有想要带着方千俞走上这条路的准备,更何况人比他小六岁,或许也只是依赖,所以最后对于方千俞母亲的要求,他答应了。

“你得放他自己一个人过,而不是存着念想,别再心软了。”

骆幸川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之后的一段时间,烟灰缸几乎被烟头填满,这两个多月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他憔悴了不少,面部的棱角更加凸显。

独生子要承担整个家业的责任,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他以为自己到了年纪就会如此,可没想到被匆匆闯进的一条小鱼儿掀起了波浪。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秘书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虽然不会长期留在这里但明显能察觉自己原本还算温柔的老板变得阴沉狠厉,有时候担心与客户英文沟通时出错,发现自己老板一口流利的英文根本不需要担心。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状态,只是方家的小少爷常过来,那长得漂亮的男生总能带着老板的脾气收敛,如今却没机会了。

就比如现在,她踩着高跟鞋进来送整理好的文件数据时,几乎被办公室的烟味给呛到。

“骆总,抽烟伤身。”她出于好意提醒。

骆幸川顿了一下,烟头也已经快到尽头,索性掐灭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秘书道:“帮我泡一杯咖啡。”

……

方千俞依旧能和贺垣一起吃饭。

只是他有天中午突然说:“其实你知道我心思的,对吗?”

听到这话时,贺垣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后又笑了笑说:“是,但我觉得我还能试试。”

“为什么?”方千俞放下筷子,餐盘里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

“不行就拉倒呗,我觉得和你当朋友也是个挺不错的选择。”贺垣耸了耸肩,他的确对方千俞动了心思,毕竟面前的这个人,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惊艳到了。

方千俞是不太能理解的,两人将餐盘收到该放的地方时,路过食堂的甜品窗口,方千俞进去买了两个酥皮泡芙,他如今是在食堂里越发地熟悉了。

“我不喜欢说话,又闷,和我一起有什么意思呢。”方千俞递给他一个。

“又不是话少的人就交不了朋友,至少我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贺垣突然抬起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摁了一下,“很多人都喜欢你的,是你自己觉得和别人相处不来。”

这样的动作很亲昵,但又不像过去骆幸川揉他脑袋时的感觉,只是朋友间的触碰罢了。

贺垣咬了一口泡芙,“你不要有负担,我是喜欢你,也尝试追你,也不用你非要答应我。”

贺垣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他不像方千俞对待感情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两人在路上走着,方千俞也跟他坦白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知道是从见了面就喜欢上了,还是从自己十八岁开始意识到感情的变化开始,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离不开那个人的。

只是如今只剩下茫然。

贺垣也只是笑,“对不起,可能我在感情上爱自己比爱别人多的多,但我觉得首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有余力去喜欢别人。”

方千俞小声地嗯了一声。

“唉,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啊,让你神魂颠倒的。”贺垣开着玩笑叹气。

“我哥哥就一直骂他,但是我觉得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有时候眼里只剩下那一个人时,心里的天平就是歪的,对方身上的缺点也被转移成了优点,只想无时无刻地呆在对方身边。

可以有自己的脾气,而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说错话,守着家里要求的礼仪和规矩。

“真嫉妒啊,能让你这么喜欢的人。”贺垣看着方千俞的模样感叹,方千俞平时说话很少,但是总会很礼貌地听别人说话,如今在提到心上人时,更是难得多说了不少。

没什么好嫉妒的,方千俞想着。

喜欢,有时候是难以抑制的欢愉,有时候是道不尽的酸楚。

就这样吧。

又一年半过去了,六月份的南方非常炎热。

方千俞完成论文答辩出来时,突然被脖子上一阵冰凉捂着一哆嗦,他气恼地回头,劈手就夺过对方手里的冰棍。

“给你送的冰棍,还要生我气啊?”贺垣跟上去,他这一年集训的量加大,整个人晒黑了不少,“答辩怎么样?”

方千俞撕开包装纸,抿了一口冰棍,“没有压力。”

“可以,不愧是我们鱼崽,桉桉在校门口等我们了。”贺垣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毕业在即,几个人能聚一次是一次。

柯允桉在校门口使劲儿挥手,方千俞眯眼轻笑,两人快步走过去,正好赶上了校门口的公交车。

方千俞这一年变化还是挺多的,小少爷的脾气收敛了不少,跟着柯允桉去各种兼职的地方,柯允桉打工,他就没事在一旁看着,偶尔去甜品店奶茶店兼职的时候他也能帮上点忙。

公交车上人挤人的,大部分是学校里的学生,方千俞抓着扶手随着公交车摇摆,随着一个急刹车他也踉跄了一步,只是没想到面前的女生手一晃,竟然是向他怀里撞了过来。

方千俞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将人护住,倒像是变成两人揽在怀里的模样。

女生也是立马就站直了,连忙说对不起,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红。

“没事,没事。”方千俞也是有些无措,对方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慌张。

“我好像踩到你了,没事吗...”小姑娘抬起头和方千俞对视时愣了一下,更加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这杆子比较好扶着,你站这吧。”方千俞给她让了位置。

下车时方千俞才松了口气,立马被贺垣勾着脖子嘲笑,“啧,你们俩刚刚在车上真的跟俩傻子似的。”

方千俞扒拉掉脖子上的手臂,朝着贺垣的鞋子踩了一脚。

这可把男生惹炸毛了,“方小鱼这他妈老子新鞋!新鞋!”

“反正你没两天也脏了,我帮你提前适应。”方千俞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躲在柯允桉身前。

“幼稚鬼。”柯允桉是这么评价的。

柯允桉和贺垣是见过方千俞一路消沉,到后来一点一点去改变。过程中任性地朝朋友发过脾气,事后买着礼物去道歉,柯允桉和贺垣没有丢下过他,只是告诉他不需要用礼物来维持感情。

后来小少爷能够慢慢地融入进他们的生活当中。

贺垣没有纠结与方千俞的关系,说清楚之后两个人就只当朋友了。

桌上依旧是鸳鸯锅,方千俞并不喜欢吃辣,也不理解贺垣和柯允桉被辣的满头是汗有什么好的,安安心心地吃着他自己的番茄锅,虽然两个颜色看起来都是红的。

“唉我跟你们讲,谈恋爱真的好费钱。”柯允桉夹了一片毛肚,按着七上八下的做法在火锅里涮着,“我兼职一个月,不够半个月给她花的。”

“?”方千俞抬头表示疑惑。

“就什么礼物啊,吃饭啊,都比我一个人的时候开销多了不止两倍。”柯允桉翻了个白眼。

方千俞不太理解,被贺垣嘲笑着说:“也就我们宝贝鱼鱼二十一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了,不懂爱情的价值。”

“那你现在不也没有价值。”方千俞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椰汁。

“那还不是认识你了,我看人眼光突然就高了。”贺垣也不在意,乐呵呵地开玩笑。

“那完了,那你可能真的找不到价值了。”方千俞放下筷子,突然笑着说。

原本贺垣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还真是方千俞在自夸,这小脸嘚瑟的,哪还有一年多以前那么冷漠疏远人的模样。

柯允桉吃一半都跑出去外头接女朋友电话,哪有刚才抱怨的样子,分明是沉浸在爱情的世界当中。

“毕业想好做什么了吗?”贺垣这会突然问。

“能帮家里分担就分担吧,本来专业就对口,但我肯定没我哥做得好。”方千俞想了想说,这事儿他没怎么考虑,实习期间也已经去过自家公司熟悉过了,当然让他工作也不能当摆设,兄长对这件事还是很严肃的。

“哪能这么没自信,你要悄悄地惊艳所有人。”

“我才不要。”

方千俞有时候对于项目的设想能够给人惊喜,只是一旦要他去应酬,方千绍都跟着头疼,方千俞本来就不爱说话,更别说在一场商界的酒会里能够去应对那么多老狐狸了。

家里还是想把他护着的,这么久了整个圈里都知道方家的二少爷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可免不了有人会好奇,悄悄地去打听方千俞。

更有人过去挖出了一些和骆家的往来,方千俞得知以后也只是平静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火锅店这片区附近是最繁华的商业地带,来往的一些人,也很难用对方的着装去分辨什么身份,他们几个大学生自然不会把关注点放在这里,只是方千俞偶尔会去留意罢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没去过。

商业广场在夜里是最热闹的,天气闷热,走一会而身上能出汗,他们手里一人一个广告扇子。

“哎,你就不怕明天上头条吗,某商圈二公子拿着广告扇子逛街。”贺垣眨巴眨巴眼,柯允桉都没忍住笑他傻逼,拿着扇子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

方千俞跟着轻笑,摇了摇头。

只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一时间顿在原地,身旁的打闹声还没停下,只是他这会好像听不见了。

对方也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脚步也停了下来。

隔了不过八九米的距离,他们眼神交汇。

倒是方千俞先往前走的,在人面前不到两米的位置停下。

骆幸川似乎也没怎么变,头发短了一点,人好像瘦了几分,面容的棱角更加明显,看起来也更成熟了。

“和朋友出来玩吗?”骆幸川先开口,眉眼带着轻笑。

“嗯。”方千俞点头,身后的朋友跟着上来。

柯允桉是见过骆幸川的,脸上写着诧异,贺垣就不太清楚了。

方千俞礼貌地介绍,“这是我朋友,他....是我哥。”

骆幸川也是点头打招呼,似乎也没想打扰他们的时间,随后便说:“去玩吧,不打扰你们。”

一次匆忙的见面就这么结束,好像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什么都没有一样。

柯允桉拉着贺垣眼神示意,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方千俞这么久以来的心上人。

方千俞之后心绪就乱了,竟然一声不响地回来了,如今见面倒像只是认识的两个人。

等人走了之后柯允桉轻轻拉了下方千俞,方千俞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

他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状态,倒是柯允桉和贺垣过度担心,一直在找话题说,方千俞知道自己两个朋友也是担心自己的状态,就也没有戳破,就这么顺着他们的话聊着。

这过去一年多没联系,实际上也并没有很久,只是他们之间如今是从地域上的距离转变成心理上的距离。

回到家里时依旧是规矩地和家里人打招呼,母亲让他喝掉一些炖品时,实在有些吃不下,“妈妈,您放着明天我再喝,我吃太多了。”

方千俞学会一点一点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而不是全盘接受别人的安排,汤舒箬也希望他是这样的状态,“好,没事儿,那你去歇会儿在洗漱。”

方千俞答应了一声就上楼了,和往常一样洗漱,睡前偶尔翻几本书看,只是如今拿着纸质书竟是看了个开头便没了心思。

怎么会不受影响,当时的执念有多深,如今在见到时也会跟着心跳加速。

只是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不计后果往前扑了。

他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实际上就算骆幸川回来了,他们见面的几率也不大。

……

再遇见就又是一个月之后了,他跟着哥哥去公司,小少爷没那么多规矩,穿着一身学生的模样就去上班了,来那么多回了,公司里员工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之前项目投票,方千俞的想法以绝对的优势拿下,没人敢把他当花瓶。

但是今早从进门开始哥哥的眼神就不对,方千俞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该说的方千绍总会告诉他。

但后来开会的时候他就明白为什么兄长的脸色不大好了。

骆幸川的企业与自家的企业从父辈开始长期合作,双方的利益关系不会到这一辈就断掉。

圆形会议桌对面坐着的男人,可不就是骆幸川么。

方千俞不担心自己的休闲装在众多正装下的突兀,如今却恨不得藏起来谁也注意不到,骆幸川低着头翻阅文件,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抬眼就能对视。

他在工作时候是不一样的,严谨认真,没有一丝纰漏,方千俞在他发言时总忍不住盯着他看,他真的很吸引人。

方千俞低下头,文件的一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还是好喜欢啊,怎么办。

“你先去忙自己的事。”会议结束之后方千绍对他说。

“哥。”方千俞喊住兄长往办公室去的步伐。

“嗯?”

方千俞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就走了。

方千俞咬咬牙,这一年多的事他一直憋在心里,时间的确能够让他适应离开骆幸川的生活,他也见过了更多的值得去的做的事,可是不影响自己对骆幸川的心意。

他坐在一楼大厅,一直等到电梯里出来的人。

只是对方并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自己,方千俞急匆匆追上他的脚步,几乎是经过心里复杂地斗争之后,小声地喊了一句:“骆幸川。”

方千俞以为他会听不见的,只是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再想说话,又是相对无言。

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可以肆意地撒娇,可以在所有人眼中当成备骆幸川娇纵坏的小少爷,而不是如今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骆幸川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很温和,“项目设想很好,鱼宝长大了呀。”

“嗯。”方千俞顿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有空吗?”骆幸川揉了揉他脑袋。

“啊?”方千俞抬眼时有些迷茫,骆幸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带你去吃个饭吧,聊聊。”

就这么莫名其妙坐上了骆幸川的车,被带到了一家餐馆里,点的菜也都是他爱吃的,这不到两年也不至于把口味给改了。

“毕业了就只想着跟着你哥哥吗?”骆幸川倒了一杯果汁给他。

“嗯,哥哥教了我不少。”方千俞点头。

“难为他终于开窍了。”骆幸川替他将毛巾餐具都摆好,似乎是下意识的习惯为他做这一些。

方千俞见他弄了一半,摇了摇头自己去做。

都是骆幸川开口问,方千俞答话,男人好像是十足的耐心陪着他吃一顿饭。

他一直憋到最后才开口,“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躲着我?”

“我不躲着你,当初你就会跟着我跑出去,你自己也清楚的,不是吗?”骆幸川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

方千俞哑然,骆幸川才接着说,“千俞,我把你困住了,没有我你看到的视野更广。”

“你别老是站在我的角度去说,难道错的只有我吗?”方千俞捏着毛巾,压抑了许久的脾气依旧只会朝着面前的人才会爆发。

“是,我也有私心,我走到这个位置我有自己家里的责任。”骆幸川无奈地说着,但随后又想到什么事眼色变了变。

“那我就想知道,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弟弟么?”方千俞抬起头,盯着骆幸川,“你敢说么?”

骆幸川看着方千俞的眼神深邃,停顿了十来秒的时间,还为开口就忽然被砸过来的湿毛巾打偏了头,方千俞气红了脸,咬着牙像个发怒的小兽对他低吼:“我不要你了!”

隔间的门被狠狠甩上,骆幸川才慢慢地将毛巾捡起来放回桌上。

这样也好,他心里这么想着。

骆幸川付了钱出来,方千俞早就没影了,微信两个人的消息记录停留在一年前,骆幸川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要他注意安全。

没能收到回复,骆幸川下午特地打了一通电话给方千绍,得知人按时去上班了才放心。

人或许都是奇怪的,过去骆幸川从来不收敛自己的生活,把方千俞只当做黏人的小孩,只是分别的日子里,再有人往自己身边靠,都有些受不了了。

只是他也没想过要和方千俞在一起,尤其是对汤舒箬许诺之后,就更没有这种念头。小鱼儿就该在大海里自由,在他这破鱼缸里能有什么用。

骆幸川自嘲地笑了笑。

……

这一年他烟瘾更重了,有时候一天就是一包。

从公司回去的路上想着走几步散散心,被人喊住时还有些疑惑眯眼。

“您、您不记得了,梧溪街那儿,您带过我几次...”

骆幸川缓缓吐了口烟,过去床伴那么多,哪还记得清楚,他象征性地回答,“哦,是你啊。”

“我...”

骆幸川开口打断,“见过几回而已,我们也没什么必要打招呼。”

男生脸色突然就煞白,没有想到骆幸川这般直白给人难堪。

这倒是打破了骆幸川原本走路散心的想法,没一会就打车回去了。

也马上二十八岁了,出国的日子里家里给他身边不知道塞了多少人,就自己母亲和方千俞母亲的关系,哪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恨不得骆幸川马上成家。

后来使了点小手段,那些千金家的小姐倒也不敢往骆家身上贴了,母亲又把目标转向一些平常人家的小姑娘。

“您是非要我立马结婚吗?”骆幸川上班的过程被一女人烦的要命,听秘书说是夫人一定要她在这的时候,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你都几岁了!成天在外面鬼混像什么样子。”

他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整天被事务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心思做什么,回去倒头就睡了,骆幸川后来也憋不住火,“行,我现在可以立马回国去办了手续,人小姑娘在我这遭了罪,当恶人我也认了。”

他了解母亲,自己父母是自由恋爱的结果,不可能让强扭的瓜凑在一块儿,虽然被他这话逼得收敛了几分,但唠叨是到回国之后也不见消停。

什么原因催这么紧他心里能不明白么。

……

方千俞脱口的话试图去结束自己这么些年的相思,他心里虽然很难过,但也有些释然了。

憋了太久了,这次也终于是果断说了结束,他没有回家,就一个人坐在公园的小亭子里吹风吹了一晚上。

他想了很久,从初见到熟悉到陌生的日子,似乎在脑海里扎了根难以去除。

手机多少通未接电话,他也不想去搭理,直到没电自动关机时,他还靠在柱子上出神。

他这一出,急坏的可是家里人。

他抬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了几下才发现是没电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他眼里也闪过几分诧异。

他走出公园时,盘算着应该怎么回家,手机没电了也没办法支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共享充电宝,这竟然没有能够临时充电能让手机开机的。

方千俞拿着手机也是有些无语。

往前走一段路准备找人借个手机时,突然间一辆车也不顾这里是禁止停车的路段在他身旁急刹。

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进耳朵,“方千俞!”

方千俞转过身,见到人方千绍时便站在原地,兄长两三步走过来,扬起手时他就已经下意识闭上眼。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他茫然睁眼,瞧见了骆幸川拦住了方千绍的手。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方千绍一拳头狠狠砸上了骆幸川的脸颊,把人打得踉跄了一步。

“你他妈的,只要他跟你扯上关系就出事,你怎么这么能啊?”

骆幸川根本没还手,只是沉默地擦了下嘴角。

方千绍再想动手的时候,方千俞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挡在人面前,“哥!你、你别这样,我手机没电了...我不是故意没回家的。”

方千绍面色阴沉的可怕,他先给家里播了电话简要地报平安,指着车后座的方向:“自己滚上去。”

“不行、你..你别打架。”方千俞摇了摇头。

“别让我说第二遍。”

方千俞心里又惊又怕,可是又不敢走,只是忽然耳边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有些暖意的手轻轻搭在他后颈上安抚,“没事,你上车去,听话。”

这样的语气以前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总是潜意识地去顺从。

隔着车窗他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扒在车窗的地方紧张地盯着。只知道后来这俩人脸色都不大好,随后上车时骆幸川沉默地开车,方千绍阴着一张脸坐在副驾驶座上,方千俞是无措又担心。

刚到方千绍的小区,方千俞几乎是被兄长扯着手臂拖下来的,骆幸川原本想拦着,后来也只是抿着嘴唇跟在后面。

进了屋就被丢进了书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能低着头解释。

“不是故意,我看你是一点记性都没长。”方千绍锁了书房的门,将骆幸川一个人留在客厅。

“……”方千俞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一句不是故意的他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先前的确没接电话,后面没注意时间才会造成大家的担心。

“对不起。”骆幸川给他道歉。

“无所谓了,我也说了不要你了。”方千俞闭上眼,由着他动作,直到后来被盖上被子时,也只是顺从地选择闭眼睡觉。

第二天被方千绍摇醒的时候,方千俞竟是第一时间想去找骆幸川的影子,心里顿时觉得自己没出息,只是容不得他多想,方千绍就先开口道:“给家里回个电话,妈很担心你。”

“哦。”方千俞趴在床上,竟然觉得身后的伤比昨天还疼,扁了扁嘴没有给方千绍好脸色,拿着手机给母亲解释。

电话挂断,自己哥哥站在床边拿着药,似乎是想了一会才说:“一会自己上药。”

方千俞把脸蒙进被子里,这伤不是你打的么,这会还要逼人上药。

“听见没?”方千绍压低的声音带有威慑力,方千俞埋在被子里抖了一下。

等到人出去了关上门,方千俞才委屈地抱了抱被子,伤处疼得厉害,昨天虽然揉过了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严重的地方发紫,有些狰狞恐怖。

哥哥让他上药的话也没放在心上,他就这么从早晨躺到下午,期间喝了杯水去了几趟卫生间就没再动过。

六点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开门声,方千俞睁开眼又眯上,并不打算动。

原以为是方千绍回来了,可没想到自己的卧室门被轻轻敲了敲,响起的是那最想听到,却也最不想听的声音。

“我进来了?”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屋里没开灯,又拉着窗帘,夏季的六点钟太阳才刚落到山头,这房间里却显得像已经进入黑夜,骆幸川把灯打开时,方千俞只能眯眼适应。

“一天没吃饭?”骆幸川坐到床边,先是伸手摸了摸方千俞的脑袋。

方千俞并不打算回答,别开脸躲避。

“我看下你的伤,好不好?”

等了好一会得不到回应,骆幸川小心地掀开被子,想褪下他裤子时遭到了阻拦,骆幸川也只是轻轻地在他手背上安抚几下,就哄得人闷着脸缩手。

这人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手段做最狠心的事,方千俞骂自己没出息,又喜欢这人无限度地哄自己惯着自己。

“你不是想躲着我吗,我都不要你了,你还来做什么。”他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骆幸川说话的语气总是像在撒娇。

“不躲了,是我错了。”骆幸川拿着药,沉着声替他揉伤。

方千俞疼得抓着枕头。

“别忍着。”

前些年方千俞趴在他腿上没几下巴掌就喊疼,娇气的小少爷如今倒是变得隐忍。

“你滚开。”方千俞忍了一会儿就往里头缩,卷着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你神经病,走了快两年你告诉我不躲了,很好玩吗?”

“我脑子坏了,我给你上药,你想怎么骂我都行,乖点。”骆幸川拉了拉被子,相当轻松地把人抱出来,拿着药再往上喷的时候,方千俞就趴在枕头上哭。

骆幸川却只能当做没看见,先专心给他揉伤,又去洗了手端了一碗青菜粥进来,上头还有一层肉沫。

方千俞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柔顺从,在骆幸川伸手揽着他的时候疯狂挣扎。

只是一不小心感觉到自己的手抽到了人脸颊,清脆的声响很是突兀。

骆幸川叹了口气,昨天挨了方千绍一拳,今天挨了方千俞一巴掌,他也是认了。

“一天没吃饭,你总得吃点东西。”骆幸川好像一点都没觉得疼。

方千俞无措地跪坐在床上,悄悄地背手揪住自己的衣服。

骆幸川再拿勺子喂他时也没再抗拒。

男人很体贴地将粥吹温了才喂他,又拿着纸巾时不时擦拭他的嘴唇,方千俞眼睛有些肿,却一点拒绝的办法都没有。

“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可以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啊。”方千俞吃完后,在骆幸川端着碗要出去时,盯着他的背影说。

男人一瞬间僵硬的动作没躲过方千俞的眼睛,“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换谁受得了呢?”

骆幸川将碗筷放进厨房,再回来时看见方千俞有些脱力地跪坐在床上时,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像以前那样哄着。

“对不起,以后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我不要了,我不跟你玩了。”这话说的幼稚,可方千俞又怕得很,骆幸川走的那天他在人家门口撕心裂肺地哭过一回,这样的事他不敢再有也不想有。

骆幸川拍了拍他后背,“你想怎么对我都行,鱼宝,你怎么选都可以。”

“……”

方千俞不理解他。

骆幸川也不再解释,只是该对方千俞好的地方一样也没落下,无论方千俞怎么去拒绝他,骆幸川更多地也只是沉默地照顾好他就离开。

这么多天住在方千绍这里,骆幸川都会过来。

一直到伤好全了,回家的路上也是骆幸川送的。

……

骆幸川熄火下车时,方千俞和母亲打了招呼之后就急匆匆地躲进家里。

汤舒箬正觉得奇怪,扭头眼神与骆幸川对视时,眼睛里写满了诧异。

“幸川?怎么是你送千俞回来的。”

“千绍公司有点事,我就帮他送送千俞。”骆幸川从后车座提了几盒包装精致的礼品,“阿姨,一点心意,回国也一直没过来拜访。”

“哪需要这些?进来坐会儿吧。”汤舒箬客气地说,骆幸川在她眼里看到了疏远,只是碍于面子不曾表达出来。

他笑了笑拒绝,又说:“可以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汤舒箬还是请他进了门。

骆幸川也不拐弯抹角了,“阿姨,一年前的事,我恐怕要失约了。”

“幸川,俞儿从小就和家里分开,你对他好,我们看在眼里,可他模糊了感情,你不能跟着糊涂。”汤舒箬严肃道。

“他马上二十二岁了,您觉得他是不辨是非的孩子吗?”骆幸川不认同,两人端坐在位置上,“其实他比谁都明白,只是愿意顺从着周围人给他的安排。”

“你是家里独子,你家里断不会答应。”

“家里的所有事,绝不会牵扯到千俞分毫,几天前我的犹豫伤了他,我耽误了他几年,我用我一辈子来给他赎罪,我知道您和叔叔也不答应,但只要千俞还愿意,我就一直在。”

汤舒箬有些急了,过去她仗着长辈的身份让骆幸川离开,原以为两人分开,时间会让他们习惯没有彼此的日子。

她还记得骆幸川当时说过,“我不能保证我这次出国要多长时间,我答应您三年,千俞放得下,我自然也放得下。”

“你当初的约定是三年!”

“我舍不得让他再苦了,一天都舍不得,如果时间能退回去,我在千俞十八岁那年就该给自己几巴掌了。”骆幸川直白地说,他所有的温柔全给了方千俞,只要他想要的,无论是面对谁都一样,唯独对方千俞,是无法控制地心软。

“这件事我不能同意。”汤舒箬摇头,请管家送客。

骆幸川没有再说什么,顺从地离开。

他这次回国的确没想和方千俞继续纠缠,几天前的犹豫是考虑过之前和汤舒箬的约定,他也承认自己对感情上的犹豫不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

对待方千俞这件事,他从七年前就错了。

方千绍那天将骆幸川锁在书房门外时就说过,“你今天再心软进来拦着,你就别回头。”

方千俞是怕疼的,过去在他身边时会软软地撒娇,会喊疼,会哭,在面对其他人是固执的小刺猬,再难受也不吭声。

他舍不得了。

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

当然,骆幸川也没有刻意多做什么,他说了,以后是交给方千俞来选的。

只是项目推进时双方公司交流的次数多,俩人常在公司碰面。

骆幸川每回过来,方千俞的桌上就会多一块蛋糕,每一次的味道都不太一样。

起初方千俞几乎都丢垃圾桶了,没几天就把蛋糕拆了封,尝了一口就丢了。

“你到底要咋样啊。”方千俞在公司门口碰到骆幸川,等他与部门负责人商量完事情之后才走上去问。

“过来时候顺路。”骆幸川从工作当中的表情切换过来,看着方千俞时带着温柔。

“你就、非得这样,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到时候你没耐心了你又要离开。”方千俞推了他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米之外。

“不会了,不走了。”骆幸川停在原地看着他,也没有多走近一步,他不会在躲着避着方千俞,将选择权交给面前的人,无论是方千俞选择的人是谁,他都不会多说什么。

方千俞有些失神地离开,毕业之后大家各自回家,贺垣倒是留在了同一个城市,他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两个多小时之后贺垣就赶了过来。

“嗨,怎么啦,愁着一张脸。”贺垣毫不客气地在边上坐下。

坐在猫咖角落的方千俞怀里坐着一只布偶猫,黑色的衣服上明显粘上了猫毛,他也不在意,低着头一边揉着猫出神。

“没什么。”他抬眼说,贺垣想伸手去摸一下布偶,结果下一秒就被猫猫凶狠地哈了气,只好讪讪地缩回手。

方千俞似乎很讨小动物喜欢,腿边又蹭着一只白色的曼基康。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我只听着也行。”

“他突然说他不躲了,哪有人这样?”方千俞闷着声说,明明刚回来那会,问他喜欢过自己吗,还犹豫不决。

贺垣支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理解你们俩的关系,毕竟如果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缠了五年,他还能对你无条件纵容,这点就很让人迷惑,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要缠着我,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很烦。”

方千俞揉了揉猫的下巴,随后放它下去自己玩,只是还没轻松多少,一旁的小短腿看准时机又蹭上来了。

“可我明明决定结束了。”方千俞有些迷茫。

“那你坚定点,去跟他说,他绝对不会缠着你。”贺垣这话说得肯定,旁观者更容易看得清别人的情感,方千俞对于感情不考虑后果,小少爷的脾气认为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对方毕竟不一样,对感情和现实拎得清。

方千俞抱着猫沉默,看模样也知道他不舍得。

贺垣低笑了一声,心里了然,“你们生活在大家族里,他作为年长者考虑的肯定多,而且他对感情比你清醒多了,生活排在感情的前面,他离开的这一年多,你还没学会吗?”

“千俞,没有谁能做到对待感情奋不顾身,每个人都有私心,就像你的私心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他的私心是生活。”

立场不同而已,作为方千俞的朋友他或许应该袒护方千俞,但是有些该指出的地方他也不会落下,毕竟过去方千俞把人当成了生活的重心,就算在一起迟早会出事。

“嗯...”方千俞应了一声,“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两个选择,第一是告诉他以后彻底结束。”贺垣在说这话时观察了方千俞的表情,男生精致的眉眼颤了颤,明显知道是不想的,又说,“第二种就是耗着,也不用你应对了,他绝对知道怎么样去发展。”

毕竟年长了六岁,情场上的经验哪还需要方千俞做什么,贺垣没有直白地说,只是心里感叹小鱼儿感情真是纯粹。

方千俞最近一进公/司,前台就递给他各种吃的,全都是骆幸川让人送过来的。

他扁着嘴坐在办公室前盯着每天不同的花样,心想这人就故意吊着人,也不自己出现,就惯会拿捏别人的性子,他每回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半分给前台的小姑娘,一来二去熟悉起来见着还会调侃他几句,惹得方千俞常红着脸上楼。

只是自己这和骆幸川还闹着,没想到哥/哥那边先出了事。

他和往常一样回家,管家迎上来时脸上有些复杂,有些无奈地说,“小少爷,您快去劝劝夫人吧。”

“啊?”方千俞疑惑,才跨进家门就被屋里头的场景吓了一跳。

方千绍端正地跪在地上,脸上半边脸颊有些肿,脸色并不好。

母亲坐在沙发上靠在父亲身上哭着,又抬手颤/抖着指着方千绍,半天说不出话。

方千俞哪里知道这会该怎么办,只是在玄关边上几人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汤舒箬哽咽着说:“我两个儿子,全走了歪路,你一个做大哥的,也从来没对弟/弟好过。”

方千绍一声不吭地跪着,方千俞躲在玄关边上无措,其实父母对大哥一向严厉,从小隔一段时间见面,方千俞总觉得自己哥/哥被要求着做很多事情。

自己是从来没被罚过跪的。

方千绍也没反驳,就这么听着父母的训斥。

“你就非要跟男人纠缠不清吗!”

方千俞吓了一跳,眼里满是诧异。

“我如今还没结婚的打算,我也说过了,在这之前您不用干涉我的生活。”方千绍沉着声说。

“我们不干涉,自然有媒体去干涉,你现在走出去,是整个家的脸面。”方壑同样盯着他,父子俩的眉眼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冽。

方千绍这会倒是突然扯出一抹笑,“您觉得我在媒体那还有什么形象?”

方千俞在玄关边上碰到了鞋柜,砰了一声让里面的人将目光转过来时,场面更加尴尬,方千绍连动都没动,腰杆挺/直。

“爸、妈...哥/哥。”方千俞只好走进去打招呼。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场僵局,直到方千绍先站起来,起身时僵硬地踉跄一步,也不知是跪了多久,西装裤染了灰,他偏过头看向方千俞道:“你上楼去。”

“就在这呆着。”方壑拍了沙发扶手道。

方千俞站在原地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俞儿。”汤舒箬站起来,过去拉着方千俞的手。

方千俞盯着母亲哭得发红的眼睛更加不安,被带到沙发边上时才不自在道:“妈妈,怎么了。”

汤舒箬欲言又止,可方壑突然间的冷呵把人吓了一跳,“你就使劲儿惯着他!说几句重话怕人伤了,说出去还当我方壑生的是个大姑娘!”

方千俞脸色突然煞白,小心地从母亲手上抽回自己的手,无助地拧了一下衣角。

“你说什么呢!”汤舒箬不可置信地推了一把丈夫,有些急切地想去安慰自己的小儿子,“俞儿,别听你爸胡说...他也是.....”

“对不起。”方千俞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从回家时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来。”方千绍走过去将他扯到身后,“自己上楼去,别放心上,我来处理。”

“这会护着他,早些年做什么了?骆家那小子对他多好,比亲/哥都亲!”方壑砸了茶几上的老古董,方千俞心里凉了一半,小声地喊了一声哥。

“是我做的不好,但您就尽了做父亲的责任吗?”方千绍冷着脸,有些破罐子破摔。

闹到这个地步,方千俞怎么会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与骆幸川的事,这些年父母都看得明白,原以为骆幸川的离开能让两个人断了关系,没想到是藕断丝连。

方壑气得发/抖,“老林!帮我将家法取来。”

“这...”年长的管家有些犹豫。

“你这是做什么!”汤舒箬听到这儿着急地说。

“你别插手!”

方壑并不让步,家法传了几代,从管家手上接过戒尺,砸在方千绍背上时是一声闷/哼,方壑冷脸道:“我教出来的俩好儿子。”

方千俞愣住了,在当壑拿着戒尺砸向兄长膝弯时,就这么看着方千绍因为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爸,您、您别打了。”他一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交流,只能磕磕巴巴地想去阻拦自己父亲对兄长的责罚,也是头一回主动走到汤舒箬边上求着母亲,“妈...您让父亲别打了。”

汤舒箬只能心疼地闭上眼。

隔着衬衣抽在后背上的声响沉闷,方千俞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也没有想了...哥/哥对我好,是我自己动的歪心思,爸...求您了。”方千俞张嘴无助地说。

“跟你没关系!”方千绍眼神一凌,说完就被后背上的疼痛惹得皱眉,他不需要方千俞的让步,他在计划当中不过就是结婚生子,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并没有过多地投入自己的心思,只是这回被媒体拍了照片做文章,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或许放在两年/前,方千俞能够很坚定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如今是一点阻碍就动/摇了。

“你别打了!亲儿子你真舍得打死他!”汤舒箬走过去夺走厚重的戒尺。

方千俞松了口气,拉了拉方千绍的衬衣,“哥...哥你还好吗。”

“没死。”方千绍沉着张脸,面向方壑道:“爸,我会按着您规划走,至于我身边的人也不用您去查,至于千俞,家里不是没有让他自行选择的条件。”

方千俞小声地唔了一声,松开了拉着方千绍衣服的手。

还未等方壑发作,方千绍就拉着他手腕出门,从进了家门连坐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出去了。

方千俞一脸茫然跟着走,直到在一辆车前停下,才听见方千绍说:“你去开车。”

“去哪啊。”方千俞接过车钥匙。

“去我那,你还想去哪?骆幸川那里吗?”方千绍的伤压在椅背上,脸色都不带变的,方千俞启动了车子时他又问:“多久没开车?”

“拿了证就没怎么开过。”方千俞实话实说,手刹还没放,他似乎忘了哪一边是刹车哪一边是油门,踩下去时是原地打滑的声响,给方千绍气得脸色一变,他才尴尬地确认右边的是油门。

“得亏你没拉手刹,不然屋里头俩过半百的人说不定过几年就带着个弟弟给你烧香。”方千绍冷笑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

“我开慢点...”方千俞抿了抿嘴,放下手刹时发现兄长似乎很放心自己的模样,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哥,爸妈是气急了....你也别生气。”

“老爷子手底下怎么会养得你这样的性子?”方千绍嘴上嫌弃,可方才又将人护着好好的。

方千俞沉默了。

他其实原来也不这样,可十五岁被送回家里时,无论是对环境还是面对父母都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人交流,更甚至会因为自己的小脾气和方千绍对着干,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了,倒是成了这样糯糯的性子。

“到了。”方千俞将车子停进车位,见哥哥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也坐在原地等安排。

方千绍懒懒地开口:“家里的事不用你多想,你和骆幸川怎么纠缠我不管,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方千俞刚要答应,就又被方千绍的话打断:“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狼狈,我绝对打断你的腿。”

下了车才知道为什么方千绍要强调这么多,不远处的停车位那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气氛好像僵住了,方千绍从兜里摸了一根烟点上,才对骆幸川道:“把他带回去。”

方千俞眼里写满了诧异,刚想跑却被骆幸川拉住了手腕,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看着哥哥独自往电梯的方向走。

“鱼宝,他楼上藏着人,你还想去吗?”骆幸川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你别拉着我。”方千俞推了推骆幸川的手,低头瞧见男人青筋明显而结实的手臂,与自己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总这样,你们都喜欢自以为是地安排我!”方千俞甩开骆幸川的手,兄长的这一趟也是安排好的,未曾问过他想不想与人见面。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喘了两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永远在骆幸川这里会失控,父母的一番话只是让他心里沉了几分,虽然顿顿地痛着但是面上不会反驳。

可到骆幸川这里完全不同,自己的所有狼狈,难过,几乎是一瞬间就暴露出来。

“我长不大,我权衡不了感情和生活,你能走开吗?”

方千俞本来就比骆幸川矮了半个头,他这会抬起眼,那无助的眼神让骆幸川心里跟刀绞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骆幸川不愿意松手,把他拥进怀里,或许以前多渴望这样一个拥抱,现在感受到男人身上的体温时,方千俞只剩下挣扎。

“我错了宝贝,是我错了,我自私认为这对所有人都好,我没考虑好你的感受,对不起。”

“你们喜欢把生活过得复杂,我不一样。”方千俞摇头挣脱,手腕红了一圈是被握出来的痕迹,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体质。

所有人都护着他,面上是偏向他,却也让他选择的机会也没有。

父母也好,骆幸川也是,在他们眼里自己就好像要被紧紧地保护着。

“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对我。”方千俞后退了一步,“其实你想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不怪你,我当时争取过了是我的事,也不用想着来补偿我。”

“我知道,我不是补偿,我过去没有面对感情的勇气,现在我想追求你,但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再缠着你。”骆幸川叹了口气,没有再往前去触碰方千俞。

方千俞别开脸,嘴上说着由自己决定,可明明知道自己狠不下心。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骆幸川才试探地开口:“你要不要去我那儿休息?或者我送你回家。”

方千俞想了想才摇头,报了个地址表示自己要去朋友家里借住。

骆幸川也没有表达什么想法,只是两个人在车上默契地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是翻着狂风巨浪。

贺垣接着人时还尴尬地笑了几声,带着方千俞进自己租的小房子,关上门才缓和下来,外头那位的表情压迫感十足,他实在招架不住。

骆幸川在自己车里坐了许久,盯着两个年轻的身影一同进小区时,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外头的停车位几乎堵满了,多停留一会便是从车后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他砸了一下方向盘,几乎是油门一踩就窜出去了。

或许尝过对方的苦,才知道换位去想对方有多难受。

方千俞就在贺垣的小租房里呆着,还打开外卖点了两杯奶茶。

“你就这么逃避呢?”贺垣有些无奈,给他切了个橙子。

方千俞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刚刚他眼神都快把我吃了,千俞,我说真的,如果你心里还有他,就没必要顾虑太多,走一步算一步。”

两年前的方千俞不管不顾,闷头往前冲,如今分别了一段时间,倒是退缩了。

“你别劝我啦,我现在太乱了。”方千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今日父母的话就让他堵得慌,面对骆幸川时更是动摇,心里的天平两边倒,根本没办法稳定平衡。

他这边纠结着,骆幸川那儿也不好过,车子飙了一条街之后又找了个车位停下,他就这么走回方才停下的小区,是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了。

他丢下的小少爷,离开接近两年,似乎生活都变得不一样了,从整天围着他转,会撒娇耍脾气挤走自己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到如今的疏远有些自己的独立圈子,不就是当初所想要的结果吗。

小区的门禁并不严谨,这样的地方什么人都能进去。

骆幸川就这么走了进去,望着几栋楼出神。

他当初把人宠坏了,却迫切地想要丢出去让人自己成长,到底是做错了,从刚见面时就错了。

他在底下吹了快一个小时的风,夏季的温度倒也不算什么,才摸出手机给方千俞发了一条信息,“鱼宝,我在小区楼下等你。”

发完了似乎又觉得不妥,补充了一句:“你借住朋友家也没带日用品,我给你送过来。”

他不知道方千俞会不会下来。

微信的聊天框往上拉便是一年多两年前的消息记录,骆幸川换了一次手机,却将记录都迁移过来,方千俞过去那般求着他回应的语气,每次看到都是心酸,现在更是后悔。

可是他现在却知道方千俞的心软,知道方千俞对自己有感情来让人接受自己的愧疚和迟到的感情,骆幸川觉得自己才是对方千俞最坏的。

等到那熟悉的身影时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要干嘛啊?”方千俞走过去,一脸别扭地问。

“给你。”骆幸川递给他一杯杨枝甘露。

方千俞沉默了一瞬,心想着自己刚喝下的半杯奶茶,“不是说是日用品吗?”

“我骗你的。”骆幸川直白地承认,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喊人过来,即使知道方千俞可能不需要他编造的这些理由。

“跟我回去吧。”

骆幸川轻握了一下方千俞的手,小少爷的掌心依旧是柔软光滑的,过去可以肆意地握着把玩揉捏,如今是碰一下就不敢再求更多。

“一杯喝的就能收买我吗。”方千俞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话玩笑味道又多重,闷着脸插了吸管喝了一口。

骆幸川浅浅的笑声传入耳朵,就如同夏季的微风拂过,他是心动的,从来就没有放下去过。

“我的小少爷值得天上的星星。”骆幸川再抬手,是摸了摸方千俞的鬓角。

方千俞唔了一声,耳朵是以飞快的速度变红。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骆幸川的车,低着头给贺垣发微信时,对方也是意料之中地给他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似乎是好久没过来了,方千俞跨进小区时都觉得陌生,以前他肆无忌惮地往别人家里跑,没有钥匙在门前一坐,发个照片就催着骆幸川回来开门。

其实骆幸川有让他录过指纹,只是方千俞不愿意,就是要人回来,不要自己开门。

如今是安静地跟在人身后进屋。

骆幸川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鞋子,半跪在方千俞面前,手指刚触碰到那白皙纤细的脚踝时,方千俞就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道:“我自己来。”

骆幸川缩回手,缓缓起身,看向方千俞的眼神和过去一般温柔。

方千俞飞快地解开自己板鞋鞋带,在鞋柜上摆放整齐,如今想着以前自己对待骆幸川的态度,是有些无理取闹了,穿衣换鞋,这人哪样都会帮着自己做。

“洗漱用品都放浴室里了。”骆幸川指了指主卧。

“我、我要不换个房间...”

“换个房间就是跟我一起睡书房了。”骆幸川眼里含着笑,盯着面前的人儿砰地一声躲进卧室关门,眼里的笑意才转为无奈,以前刻意避开的事,如今倒是成了心里想的了。

浴室里准备好的衣服是干净的,是方千俞以前落在这里换洗的衣服,棉质的T恤很适合用来当睡衣,宽松的款式又让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在熟悉的柜子里翻找吹风机时发现里头并没有,头发上的水珠沿着耳边滴落在衣服上,他才刚拿起毛巾盖在头上,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骆幸川就这么拿着吹风机走了进来。

“你——”他吃惊地盯着人。

“我以为你还没洗好,吹风机昨天被我拿出去了。”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方千俞气恼地轻咬着自己脸颊内侧的肉。

骆幸川走过去,将他带到床边坐下,就用着毛巾擦拭他柔软湿润的头发,一切的动作就像肌肉记忆那般顺手。

“我给你吹,别乱动。”

方千俞扁着嘴盯着面前的人,骆幸川就站在他面前,自己的眼睛平视处是男人的腰部,衬衣整齐地合进裤子,隐约能看见肌肉线条。

方千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吹风机的杂乱声中小声地哼了一声。

逐年小说
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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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评价: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