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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

屠宰场

发表时间:2021-10-09 17:12

主角是安古兰纳维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屠宰场》,作者:江JJ,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安古兰他是一个无道德的人,他从未见过像纳维这样的阳光的人,他觉得他就是他的阳光。

属性:大心脏乐天派小太阳攻 × 极度反社会人格黑手党受。

屠宰场小说
屠宰场
更新时间:2021-10-09
小编评语:给恶魔一个吻,打开逃生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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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精选

屠夫的阴影乌云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尽管他们暂时没有处于屠夫的视野范围之中,但仍不能避免心惊胆战。

连呼吸都轻微。

纳维打头,每进入一个拐角前他都要先探头确定通道里是否安全,而在队伍最末的里昂时刻在留心后方的动静。

也许是他们的谨慎起到了效果,又或许是在经历了副本成真、失去同伴、目睹屠杀等等悲惨的磨难后终于迎来了好运。总之,他们顺利绕了个大弯,重新回到了进入副本深处时那个幽深的窄道,且一路上没有遇见可怕的屠夫。

这条通道连接着工厂大门与副本,它细而长,长而窄。像羊的肠子,也像内部腐烂发黑的开嘴扇贝。

里昂看着眼前的通道路口,喉结上下活动,咽下了兴奋的唾沫。

“我们……进去吗?”他问。

纳维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不明缘由,也许是马上就要脱离这个血腥地狱的梦幻感。

希薇什么话都没有说,从他们中间走出来,第一个迈入了小道。

当时他们是排队进来的,现在自然也没有空间能让他们并肩而行。于是顺序变成了希薇在前,纳维、里昂在后。

三人在黝黑狭长的通道中前行,周围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时间在紧张的情绪中被拉长,细丝般晃晃荡荡,当他们走过仿佛很漫长的时光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这里的一切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熟悉的空荡,熟悉的黑暗,干燥浑浊的空气夹着一股隐晦的血腥味。

希薇眼眶里溢出泪水,喃喃:“老天啊……我们成功了。”

里昂握紧拳头低吼了一声,压抑着宣泄情绪。纳维的大脑在这一时刻分了两层,一层仍陷在真实副本的恐怖中无法自拔,另一层已经高高飘起,为将要迎来的来自地面的阳光欢欣雀跃。

但是,无论他们各自的想法是什么,身体依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冲向紧闭的大门。鞋底重重踏在地面,扬起了灰白色的尘埃。

他们扑到门前,伸手一摸,却摸到了满手黏腻。

朝内打开的工厂大门上架了一根圆柱形的东西,两头较宽,被钉在了两边门板上。

除非他们把这东西拆卸下来,否则无法拉开大门。

里昂收回手,食指与拇指并拢搓了搓,迟疑地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并不是没有任何改变,在这里,工厂大门的变化隐没在黑暗里,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纳维半蹲下身,发现被钉在门板上的东西显着莹莹的白,上面缠绕着未剥干净的细红的肌肉纤维,是一根人的骨头。

同时,里昂看清了指腹上半干的液体:“这是血。”

希薇注意到了地上的纳维在发抖,她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俯下身关心地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得到回应,纳维的眼睛死死瞪着,希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见到被钉在门内侧的那根白骨末端附近,戴着一条银色的链子。

那是西丽雅的脚链。

这根还缠着血丝的骨头,是西丽雅的腿骨。

窒息感掐住了希薇的喉咙,它最先钳制住的是第一个发现的纳维,接着是她,最后是跟着他们低头去看的里昂。

他们一时间无法呼吸,鼻翼和胸腔徒劳地收缩,先前掩埋在灰尘下的血腥味突然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他们无知觉地流泪,就要溺亡在这血海中。

纳维忽然起身,里昂和希薇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往后退了半步,他猛地扬起手里的斧头,就要把这根骨头从当中劈成两半!——

哗!呲——

马达震动声音霹雳般响起,猝不及防,让人感觉耳朵眼里骤然被塞进了一整条鞭炮。纳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所有神经受惊一颤的动静,他的动作静止在半空,呆呆地朝着声源转头。

在他的左后方,不过半步远的位置,里昂不敢置信地缓缓低头,看见了从腹部洞穿出来的电锯。

上面锐利的尖齿还在不断转动,在看不见的地方碾割他的身体器官。里昂脸上迟钝地露出狰狞的表情,张口,却只吐出了鲜艳到刺目的血团。

从他肚子里穿出的电锯就挨着纳维的胳膊,那股气流几乎掀起了他手上的汗毛,电锯骤然抽出,温热的血液喷了纳维满头满脸。

他长而蜷曲的睫毛上挂满了里昂的血液,血点甚至溅到了他眼球上,污染了金棕色的虹膜,像太阳黑子。

猩红的视野里,纳维看见了站在里昂身后的屠夫。

电锯被拉出来了,震动声还在响个不停,鲜血瀑布似的从锯齿上淌下。里昂的身体左右摇晃,如同被砍断的树木一般朝旁侧倒了下去。

他的头颅在地面撞出沉闷的声音,听在纳维和希薇耳朵里比滔天海浪拍击礁石的动静还要惊人。

副本里仅剩的三个活人之一,他们要好的伙伴,就这样倒在他们面前,死透了。临死前未发一语。

令人作呕的恐惧凝汇成了一把电锯的模样,它掌握在屠夫手中。

高大的,戴着老头面具的,黑雨衣上新旧血迹交杂的,邪恶的屠夫。

食人的恶魔。

希薇没有尖叫,纳维的表情一片空白,死亡近在咫尺,他们却失去逃生的力气。背靠着门,贴着西丽雅的骨头,怔怔地看着屠夫走近。

这个屠夫穿着做工高级的红棕色皮鞋,为他这身打扮更添一抹格格不入的怪诞。他走路竟然没有声音,像深谙扑杀之道的四趾猎犬,不难想象他是如何潜行到猎物们身边,直到电锯声吹响死亡的号角。

不……纳维失神地想,他也许一开始就守在这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所以他还有空余时间,悠悠闲闲地把西丽雅的腿骨钉在大门上;所以他们回到这里的路上没受到任何阻拦。

这个屠夫就藏匿在黑暗的角落中,盯着他们脸上载满希望的神情发出讥笑,在他们发现腿骨流泪后从心底为这出好戏喝彩。他毫无同理心,剥夺他人的希望对于他来说和剥出活人的骨头一样是种享受,病态到了极点,整个人就是一座道德的废墟。

谁能赢得过疯子?

纳维手掌脱力地松开,斧头掉了脚边的地上。

屠夫走到他们身前了……

“等一下。”身边的希薇忽然开口,她浑身颤抖,哑着嗓子:“让我、让我说一句话。”

屠夫停住了脚步,白色网格后的眼睛静静凝视着这个女孩儿。

“我,我想请你……”

希薇掐着自己的掌心,逼迫自己说下去:“我知道我们都会死的,但是,我希望。能不能不要用那个。”

她颤抖着指了指电锯:“……能不能让我,不要那么痛苦的死去?”

她说完后,纳维望了她一眼,麻木的心却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觉得这实在是很正常的、甚至可以说不错的事。五马分尸和痛快割喉对于必死的羔羊来说,也是有区别的。

屠夫像觉得这种讨价还价很有意思,他思索了两秒钟,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移到了纳维身上,他摇了摇头。

希薇顿时露出绝望的表情,然而,下一刻,屠夫又点了下头。

他朝希薇伸出一只手。

这转变令希薇和纳维都短暂一怔,接着,希薇喘了一小口气,走上前搭上了屠夫的手。

她的背影——这个场景如此熟悉,纳维的脑中出现西丽雅把手放在屠夫掌心里的画面。他头痛欲裂,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攥住了希薇的另一只手。

“不。”

纳维脸色苍白,对转过脸的希薇摇了摇头。

他又将眼神移向身前的屠夫,潮湿的双眼仿佛渴救的羔羊崽,睫毛一颤,血珠裹着泪水一起流下来。

纳维近乎哀求地望着屠夫:“不……求你……”

老头面具保持着对准他的方向的姿态停顿了好一会儿,但最终,屠夫的手一抬,电锯冰冷的平面贴上了他的手背,往下压了一压。

纳维的手指痉挛两下,手背青筋隆起,他无力地松开了手。

希薇对他露出一个哭泣般的笑容,握住了屠夫的手掌,被轻轻一拉,依偎进了屠夫怀里。

杀人如麻的屠夫在这时候反而像个绅士,不似人类的苍白左手从发顶开始,轻缓地往下抚摸,顺着希薇漂亮的棕色长发,搭住了她的后颈。

只要用力一拧,怀里的女孩就会立刻死去,如她所愿,会没有任何痛苦。

屠夫精于此道。

纳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刻,陡然听到屠夫的一声痛哼!

他猛地睁眼,看见希薇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螺旋形的尖刀,小小的一把,此前一直被她藏在兜里——这是她从圆形大厅逃离时从挂满刑具的墙壁上顺来的。

此刻刀尖已经染血,希薇趁屠夫不备狠狠用螺旋刀捅向了他的脖子。然而千锤百炼的危险感知让屠夫立刻放开了希薇!他脑袋后仰,于是扭曲的刀刃未能毙命。只是沿着他的咽喉中部往上,割开老头面具,一直划到了他的下颚。

皮肉外翻,鲜血顷刻涌出。这一次,是屠夫的血。

希薇嘶声:“你这个恶魔,我会让你偿命!”

纳维从脚后跟到大脑同时一震,他霎时往下一扑,去捡地上的斧头。就在他的指尖刚刚碰到斧柄的时候,电锯声咆哮,血雾弥漫,希薇的头被当空砍断。

骨碌碌的,是希薇的头掉到地上、滚到他脚边的声音。

这个勇敢的女孩的嘴巴还保持着怒吼的状态,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白像黑暗里的两盏灯,不甘心地和纳维对视。

如果我没有放开斧头。

纳维想:如果我一开始没有放开斧头,也许这时候死的就不会是希薇。

他的懦弱害死了他最后一个同伴。

纳维的牙关咯咯作响,他用力攥紧了斧头,他就要直起身体。像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斗士那样去搏命,和那该死的恶魔斗个你死我活!

那两盏灯忽然熄灭了。

电锯的锯齿像恶魔贪婪的舌头,骤然插入了希薇的眼眶,轮流!来回!平移着切割她的两只眼睛,甚至挖空了她的鼻根。

就在纳维眼皮子底下,希薇的头颅成为了一个小型绞肉机,血肉翻滚,碎末四溅。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场景!

如果地上这颗头属于一个陌生人,那么这个场景的恐怖程度也许只是让旁观者连续做上两个月的噩梦。但它属于纳维的同伴,一个用无边勇气唤醒他的女孩儿,它在这一刻明晃晃地昭示了反抗的下场——希薇死去几乎只花了屠夫一秒钟——这就无异于珠穆朗玛峰崩塌,月球在科学家们的观测下毫无预兆地坠落。信念的崩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没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纳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从鼻腔到喉管,一切都是腥甜的,潮腻像海藻在喉眼里扎了根,肆无忌惮地上下疯长。

然而他一定是在呼吸的,因为他还没有就地死去。还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电锯从希薇碎烂的头颅中抬起……

然后在地面拖行,摩擦出吱呀的噪音,来到他握住斧柄的手边。

斧头在地上,还没有被他拿起来。

已经停下转动的、碎肉模糊的锯齿挨上他的手指,碰了碰。

纳维仰起头,他跪在地上,这个姿态让眼前的屠夫显得更为高大,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他像是一座耸立的山峰,又像是花岗石筑的碉塔。身上的血色雨衣是盘绕着山或者塔的黑雾,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让他显出一种可怖的神秘,令人望而生畏,全然没有信心征服。

屠夫低头与他对视,沉默着,用电锯的侧面一下下拍击着他的指节。

纳维在这连续的碰触中总算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要他放下斧头。

真可笑。纳维混沌的、将要趋于空白的大脑生出荒诞的情绪,这个屠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个统治着他们的东西,竟然还在意猎物们有无反抗之心吗?

他难道还是个专制家,霸权者,必须要他们如同被猫追逐的老鼠一样屁滚尿流地哭泣着逃跑,他才会心满意足?

这种想法笔直地射入纳维的脑海,让他在恍惚中重新有了鲜活的情绪,像骤然从地狱来到人间。他强迫自己从希薇面目全非的脸上移开目光,抗拒性地握紧了铁斧头。

就在屠夫的电锯之下。

他会把我的手锯下来。

纳维这么认为,说实话,他不觉得斧头的攻击范围能和电锯一较高下。事实上,他能较为清晰地评估出来自己的心理状态绝不乐观,这种心理状态并不能让他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身体能力,叫他在屠夫面前反败为胜。反而在身体最深处,隐隐叫嚣着,让他赶紧去死。

不管过程多么痛苦,但死了就好了,不用再忍受这一切。

现在的反抗不过为人基本的道德感和良知在鞭挞着他,这个社会、以及他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叫他成为一个勇敢大方、乐于助人的好人。

最主要是勇敢,一个勇敢的好人应该像希薇那样,面对看似不可能战胜的屠夫做出挑战的举动,自古以来的勇士都是这样。他们的灵魂因此而燃烧,为后来者照亮了前方的路。

然而,希薇的火已经被糟蹋至此,她的火不再足以照亮被黑暗包裹的纳维。他唯一能做的反抗的举动,就是在屠夫的命令下强行攥紧斧头。

纳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死亡。

可时间一秒秒流逝,仿佛沙粒一颗颗从沙漏里漏下来那样,过程如此缓慢,预料中的痛感却迟迟未能降临。

视野里,贴在他指边的电锯移开。纳维的眼神不由跟了过去,接着,伴着屠夫幽灵般的脚步声,电锯缓缓移动……

落到了希薇尸体的正上方。

纳维的身体骤然一僵,他活像个被废弃的木偶,干涩地转动自己的眼球,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屠夫。

屠夫却是一副轻松的状态,电锯随意地在希薇的尸体上比划着,锯齿切开尚还柔软的皮肤,毫无意义地留下开裂的血痕。

他甚至抬头,望了望钉在大门上的属于西丽雅的腿骨。

纳维的嘴唇颤动,连睫毛都发起抖,他宁愿自己立刻接受痛苦死去,也不想再目睹自己的同伴被电锯一口口咬成他无法容忍的样子。

纳维从胸腔深处发出了一股声音,难以形容,简直是灵魂被榨了汁。他从游戏后所积压的一切情绪都流入了这声低吼,纳维重重扔开了手里的斧头。

铁斧头撞上墙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动了。

他垂着头跪在地上,和垂死的羔羊一模一样,屠夫似乎满意了,电锯离开了希薇的尸体。

它再度来到了纳维面前。

这一回,屠夫俯下了身。他从雨衣中露出来的脖颈是有颜色的,和他握着电锯的手不一样,青色的筋脉浮动在表皮之下。被希薇撕裂的伤口扑出温热的血腥气,腥、腻,沼似的,挨上纳维的脸颊。

屠夫贴着他的耳朵说:“跑。”

嗓音嘶哑如同深渊回声。

-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纳维背靠着单薄的木门,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朋友们,里昂、勃朗特、西丽雅、希薇,他们都死了,尸体就倒在这个副本的某一处。迷宫似的地下只剩他一个活人,还有饮血的屠夫。

对方一声命令,他脑中一片空白,理智的弦崩断,他无目的地跑进了那条比羊肠更幽窄的隧道,重新进入了副本深处,离逃生的工厂大门越来越远。

他躲进了一个房间里,机缘巧合,这个房间竟然亮着一个灯泡。桌上有纸有笔,显然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地。

但此刻线索已经不重要了,仅剩的一个活人也不再有解密的心思。纳维徒劳地抵着门,眼前有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像展开的走马灯。

刻意放大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他背后,隔着一扇毫无作用的木门,纳维仿佛听到了电锯上的血珠滴到地上的声音。屠夫的阴影坠下,密不透风地笼罩了他。

意识似乎有短暂的缺失,朦胧中听到了敲门声——并非屈起指节彬彬有礼地敲击木门的声音,而是一个更尖锐坚硬的金属物体在门上轻撞——分不清这扇门是怎么打开的,大脑再度开始识别事物并续上记忆时,纳维已经瘫坐在了房间里的圆桌上。

他修长的小腿搭在地面,屠夫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掌提着电锯,一只手撑在了他身后。

如果忽略对方身上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的话,这个姿态竟然是带着暧昧色彩的。

纳维被困在由屠夫身体组成的堡垒里,他的身体没有太受空间的限制,灵魂却在蜷缩。

网格的遮挡下,屠夫眼睛的位置是一片阴影。他和屠夫对视,像看见了一片深渊。

里面满是厉嚎着的不甘的灵魂。

血鹰、腿骨、残破的人头……那些血腥的死亡场面在纳维的脑中重现,错杂交叠,令他眼前浮上一层血色。

屠夫的手掌握住了他的下巴,逗弄般的揉了两下之后,转而搭上了他的脖颈。

纳维的脉搏在他掌心下跳动,感受到威胁一般,放轻动作孱弱地跳动。纳维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恍惚间看见了里昂、希薇、西丽雅和勃朗特。

他们站在屠夫身后,他们在对他招手。

纳维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忽然多出了一股极微妙的香气,浅淡的,清新的,像旷野里呼啸的风掠过时留下的味道。

这股味道与这个血色地狱全然不符,它格格不入,带着能触碰到人脸颊的温度在房间里流动,冲淡了陈旧的灰尘味和满鼻子的血腥。

屠夫搭在纳维脖颈上的手一顿,他歪了歪头,无声地耸动鼻尖。

与纳维强作镇定的表情不同,藏在他后颈深处的某个器官在死亡的恐惧下不甘寂寞地叫嚣,仿佛要逃离这具躯体一般,前所未有地散发出强烈的信息素。

这股气味甚至超过纳维刚出生的时候——新生儿的腺体发育不全,无法主动闭合腺囊,导致Alpha和Omega们在婴儿时期身上总是似有若无地飘着香气——荚蒾的气味穿过覆盖在纳维脸、颈已经半干凝固的血液顽强地传递出来,扑了近在迟尺的屠夫满脸。

当判断出这股气味的来源后,老头面具下,屠夫骤然露出了极度惊喜的神情。他的眼睛眯着,像被用特殊手法撸过的大猫一样,身体一动不动足足三十秒,狂热地享受这份意外之喜。

而纳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无论是他不自觉散发的信息素,还是屠夫变态的表情。

直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屠夫的手松开,电锯砸落到了地面。纳维脆弱的神经在这声突兀的撞击里几乎崩断,他意识到屠夫用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彻底覆盖住他的后颈。

腰上传来的力道和铁钳没有多大区别,纳维近乎认为自己就要被以这种方式拦腰折断。腰部肌肉在屠夫的手指下泛出酸麻,接着,纳维的大脑也有了这种感觉。

强烈的麻痹感,像是灵魂脱离肉体的过程。纳维在朦胧中产生一个想法,他早已经死了:死在圆形大厅,死在某一条窄小的通道,或是废弃工厂的门口。此刻的苟延残喘不过是他的幻觉。

但等纳维间断性地从这种恍惚感中脱离,猛地呛咳一声,他发现自己闻到了一种味道。

比他不自知散发出的荚蒾香味更强烈百倍,凶悍的,淫腻的,属于屠夫的信息素仿佛一条巨蟒。它满身血迹,在这个房间游荡,最后顺着纳维的双脚往上裹缠住他,一点点收紧,让人难以呼吸。

那是曼德拉草的气味。

这种植物躯干的每一部分都含有毒性,它有锯齿状的叶,深埋地下形如人体的果。它的毒性由致幻和兴奋剂组成,在欧洲中世纪被广泛地用于外科麻醉和助兴春药。贵族夫人们把它的果实晒干,就成了个娃娃的形状,放在床头用来求子。

无论是外科手术又或者求子工具,曼德拉草总是与生命的来往联系在一起。早在中世纪之前,它已是故事中术士和巫师制药的必备品,传说中长在绞刑架下的曼德拉草毒性最强,因为它们由将死男人的精*灌浇。

药农中也有它的传说,如果握住曼德拉草的叶子将它连根拔起,那么深埋在地下的果子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它人形的果实仿佛是由无数枉死的魂灵构成——在这一点上它的气味天生适合于杀人如麻的屠夫。这种恐怖的、难以形容的信息素飘散了整个房间,昏黄的灯泡都黯淡,属于荚蒾花的香味怯懦地蜷缩成了一小团,被包裹在曼德拉草的根茎之下。

极致紧绷的情绪中,纳维的大脑由生理机制调节,他受来自屠夫的信息素摆布,意识昏昏沉沉。

像是在黑色的水中沉浮,纳维注意到屠夫眼中的深渊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感受到自己的后颈被人牢牢托着,使他不至于溺毙。

幻觉中,屠夫撕开面具残破的下半部分,亲吻了他的嘴唇。

似真似幻的血腥味里,纳维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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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安古兰纳维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屠宰场》,作者:江JJ,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安古兰他是一个无道德的人,他从未见过像纳维这样的阳光的人,他觉得他就是他的阳光。

属性:大心脏乐天派小太阳攻 × 极度反社会人格黑手党受。